眼前的这个人,一时间不知道怎的,竟有点愣神。
自己好像,一直都想找寻的,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
王良明发现飞行员又在紧紧地盯着自己死看,脸不自觉就涨得通红,喉咙发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发觉自己失态了的武藤这才回过了神,讪讪笑了笑,干咳了两声,摇着杯子里的液体,讲道:
“我开始还以为这是可乐呢。”
“你喝过可乐?”王良明放下杯子,好奇地看向男人。原来在北平的时候,他也曾听说过这种洋饮料。但是因为国内基本上就没有卖的,所以都只是听曾留过洋的老师眉飞色舞地说这种饮料是多么多么的好。而具体是个啥滋味,他自己也不知道。
“嗯,他们从美军那边的基地运回来过。不过,我感觉汽水喝起来又干又涩,并没有什么意思。”说到这里,男人仰起头,把杯子里的酸梅汤一饮而尽,接着感叹了句:“还是你们支啊你们中,国,的东西不错。”
“你好像对西方的东西很反感啊,就是喜欢中国的这些,什么锅碗瓢盆,汤汤水水的,要么就是古代的封建糟粕。”王良明讲道,言辞间颇带了点嘲讽意味。
武藤却说:“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飞机也是西方人搞出来的仪器。我要是真的如你所说,反感你口中的‘现代文明’,那我不是得”
话讲了一半,飞行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便把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笑了笑,说:“不过要是能给我个机会,能让我不再去参加战争的话,我可能还真的挺乐意的呢,哈哈。就像嗯。”
王良明静静望着不远处漆黑的路口,心中不安的感觉开始逐渐增强。大概已经八点多了,他不明白,母亲和妹妹怎么还没有回来。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日本兵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良明说会儿话。
天空中那轮原本还挺明朗皎洁的月亮被飘来的云遮盖住,渐渐模糊了轮廓与光泽。徐徐而过的风,不免让王良明感觉有些凉,抱紧了胳膊。
“要不,你进屋里去等她们吧?或者拿件衣服换上?”武藤注意到了他的反应,有点担心。
“没事,就刚才有点风而已。”王良明摇摇头,还是坚持坐在门廊上。但他不知道具体该做什么,只好揪了一根野草,在手指间缠绕着打磨时光。过了半晌,王良明实在找不到什么新颖的话题,只好随口问了句:“武藤先生的家人,现在是也来这边了吗?”
“都说了嘛,我是你哥,不是什么‘先生’。”飞行员颇为不满地抱怨道,但眉宇间添了一丝严肃和苍凉。日本兵告诉他:“家人也有,不过现在家里只剩我和祖母了,在青森。父亲走得很早。前些年的时候,母亲为了响应军部号召去了缅甸还是哪里,做随军护士,从此便再没有了任何音讯了。”
讲到这里,男人停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有音讯,不代表”王良明想安慰他一下,本能地就张嘴来了一句。但是,他瞥见了日本兵变得比较难看的脸色,便明白自己好像又失了言。王良明匆忙闭上了嘴,赶紧跟男人道了歉。
“哈,其实也没什么。”武藤又深深叹息了一声,不过方才那一丝严肃的哀伤已经在他脸上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男人讲:“这么多年,一个人,自己不是也这么过来了嘛。”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点上了一根烟,靠在了门廊的柱子上。王良明用余光瞟着身边的日本人,觉得有些难过。同时,也还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夹杂在里面。
什么样的心情呢?他自己也说不准。毕竟是他们发动了战争,而自己的祖国因此正遭受着苦难。但是,大家都是人,人和人之间,还是有着许多共性的。
也就是那种可以被称之为‘人性’的东西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可不远处的路口却依旧没有一个人影。
王良明有些坐不住了,时不时站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偶尔,他还会趴到栅栏口,向远处张望几眼。可依旧如之前一样,夜幕中,他什么都看不到。附近的那几户人家都早早熄了灯。而隔壁张老伯家的门口,那辆二手吉普车,也并没有开回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人过来,或者出去。那愈加浓厚的夜色就像一只张着大嘴的猛兽,匍匐在不远处的那个路口。好像无论是谁,只要稍稍多走过去一点,就会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日本兵坐在门廊里,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望着眼前来回来去走动着的王良明,自己也不停地抽着手中的烟。多年征战的经验,让他隐约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因为不想平添王良明的担忧,所以他并不打算过去跟王良明讲那些不好的猜测。
他想起,自己那年,每天清晨都会爬到家附近的山上,眺望着西南方的天空,期望着母亲能够早点回来。只不过,最后
武藤觉得有点可笑。大政翼赞会和东条内阁总在说大东亚共荣会给人民带来希望,可是到现在为止,当撕去了所有华丽的宣传辞藻所拼凑而成的拙劣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