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这样一个脏乱不堪的居民区,隐藏在光鲜城市的角落,来往的都是些怀揣着梦想却被现实踩进地底的小市民。辛愈三年前来到这座城市时,就知道他将在这片不堪里度过本应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辛愈从路边摊打包了一份麻辣烫匆匆赶回家,下午还有活要接,只能随便解决午餐。房东留下的小电视只能收到地方台,在听不太懂的方言节目背景音里,辛愈一边艰难地透过手机碎屏查看微信消息,一边囫囵地吞咽着早已泡发的面条。
一碗清汤寡水的麻辣烫,辛愈食之无味。他成年后悟到的第一个道理便是作为一个成年人,很多时候并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辛愈生长在无辣不欢的小城镇,很多时候却只能吃清淡到甚至没有油水的食物。
一切为了工作,辛愈把没吃完的饭盒塞回塑料袋里打上死结。他划动着手机屏幕翻看寥寥无几的微信聊天记录,盘算着这周再接两次客就能付清下个月的房租。
辛愈做了三年的,既没傍上金主,也没有积攒到出手阔绰的常客。他常想,要是三年前背个破书包和同乡来这儿时的自己知道这行会混得连间像样的出租房都住不起,大概二话不说就回老家的纺织厂打工了。
倒是那个同乡,不知接了什么私活,在圈子里打得火热,连市中心的高档公寓楼都住了快两年。同人不同命,辛愈冲完澡往包里塞条干净内裤,认命地出门挤地铁,赶去和客人约定好的快捷酒店。
天色渐暗,辛愈把沾满Jingye的内裤团成一团扔进酒店门外的垃圾桶里,突然不太想回家,他揉揉发涩的眼眶,看向远处的高楼大厦。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又有谁不向往呢?辛愈最爱坐环线的双层公交,穿行在高楼间,看着打扮Jing致的白领们在拥挤的公交车里褪去白日的光鲜亮丽,露出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疲态,只有这时他才有切实活着的感觉。
“张凯?”
辛愈从口袋里掏出断断续续响着铃声的手机,腾出一只手接通。
“哎呀,都说过了以后叫我张意然,谁还用张凯那么土的名字!”
辛愈使劲把手机按在耳朵上才能避免漏音。他和“张意然”这个同乡大概很久没联系过,都忘了那人什么时候改的名。
“小愈,我跟你说,哥哥这儿有个赚钱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不会是什么违法的勾当吧。”
“哎,肯定不是,就拍点小片儿什么的,等你有名气了,钱来得可快。”
“那个”
“别这个那个了,你就说你是不是还住在那破地方,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我把拍摄地址给你,明天下午你过去就说是我介绍的,保准没问题。”
“喂?”
辛愈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通话已结束”,不一会儿又跳出来自张意然的微信消息。
“明天下午两点,四季酒店2105,找吴笙。”
辛愈也不是没听说过那种拍片的,拍完把片段传到外网上赚知名度,再通过各种渠道卖正片。他看向窗外,入眼的是一排排奢侈品店的橱窗,打扮时尚的贵妇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坐上高档轿车飞驰而去。辛愈攥紧手中伤痕累累的旧手机,猛地闭上双眼再睁开,都当了三年的,还有什么羞耻心可言,不就多个摄像头嘛,还不是一样脱裤子就干!
辛愈从没去过市中心的四季酒店,虽然在别人眼里那不过是个高档些的落脚处,对他来说却像是今天才要真正一窥这座城市的面容。
“内裤,恤,牛仔裤。”
辛愈在包里备了套衣服以防不时之需,他对着镜子仔细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才背上包出门。地铁呼啸着开往目的地,辛愈定定地盯着电视广告出神,好饿啊,他想,中午应该吃两碗粥才对。
正赶上酒店入住退房的高峰期,辛愈缩手缩脚地走进大堂,趁没人发现赶紧进了电梯,明知别人根本不在意自己出现在这儿的目的,却生怕与人对视。可惜辛愈打错了算盘,当他发现使用电梯要刷房卡时整个人从头红到脚,现在再出去岂不是更丢人?
“叮”
电梯门突然打开,辛愈拿手遮住脸就要冲出去。
“等会儿,你就是辛愈吧?”
辛愈闻言回头,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正试探着问他。
“怎么”
“吴笙让我下来接你,刚在大堂看你鬼鬼祟祟的我还没敢认呢,你可比意然给的照片上长得还显小。”
原来是来接他的,辛愈松了口气,看着那人刷卡按下楼层,电梯开始上行。
“行了,我就不进去了。你把房卡拿上,2105,门应该开着。”
辛愈呆呆地接过房卡,脚下的地毯过于柔软,踩起来有些不太真实。
“2103,2104,2105。”
厚实的木门虚掩着,房间里传出搔人耳廓的轻笑声。辛愈不安地挠着手心,等屋里没了声音才鼓起勇气敲门。
房门从里被拉开时,辛愈以为自己见到了黄金档狗血剧里的男主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