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旦我开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爸爸妈妈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林杳不断抑制着自己,眼眶却还是通红chaoshi,他歪着头,悲哀地看着母亲:“就像我可以对林染说一百句我讨厌他。要是没有他就好了。但我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他不是我哥哥,他的爸爸妈妈早就死了,他是个孤儿了。我永远也不会对他说:你抢走了本属于我的爸爸妈妈的爱。我是除你们以外,比任何人都维护这个秘密的人。因为我知道,这个秘密一旦暴露了,我就再也没有哥哥了。爸爸妈妈就真的失去林染了。所有人都会痛苦,我们家会毁灭,比现在,比任何时候都严重的毁灭。”
庄玥惊愕复杂地看着这个儿子,这个从小到大乖张至极,难以理解的儿子,就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了他。
她嘴唇张着,无措僵硬,许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应该早些告诉我们的。”
她看到林杳努力抑制的眼泪,几乎是立刻都心疼起来,下一瞬却立刻强迫自己板起脸,只有干枯的眼睛泪水漫溢,她捂着脸,声音极力冰冷,隐忍得近乎扭曲:!:“可你要妈妈怎么爱你?你把你哥哥害成这样,你以为你爸爸真的查不出来吗?他隐瞒事实保护了你,他对不起死气的月月对不起小染,你以为他心里好受吗?以为我们好受吗?你要我怎么爱你?你知道他每次面对你受着什么煎熬?你知道每次我想心疼你的时候,心像刀子一样在锯吗?”
林杳哽咽着,像是回到了十几岁一样,像个少年那样抽噎的哭着:“这是爸爸妈妈的错,是你们让我讨厌哥哥。你们不能因为我爱你们不愿意伤害你们,就让我连基本的宣泄喊痛也不能做。我讨厌哥哥,是你们让我只能讨厌哥哥!只有哥哥是我可以放心讨厌的人,只有哥哥是我讨厌了也不会讨厌我放弃我的人。”
他捂着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我只是,像弟弟讨厌哥哥一样讨厌着他,不是,不是真的想要他消失。”
他只习得了这样困兽一样挣扎的办法,没有人教他怎么不讨人厌的正确的撒娇,没人教他怎么求助。
她呆立在那里,一动不能。
看着三十九岁还像个少年一样崩溃的林杳哭着问她:“爸爸为什么不能稍微爱我一些?像爱哥哥一样爱我一点就可以了,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庄玥的脸,痛苦至极:“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但你们不要怨你爸爸,他,他没有办法……”
“到现在妈妈都维护他,对,妈妈只要丈夫,姐姐们和我,妈妈都不要。我也想理解他,从十八岁到三十八岁,我很努力想要理解他,但我怎么也理解不了。妈妈告诉我,一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难处让他不能爱自己的孩子?”
妈妈或许有那么一丝是爱着自己的,原来。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庄玥哭得那样伤心,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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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杳缓慢地蹲坐在她面前,僵硬地伸手,给她擦眼泪。
“我已经三十九岁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说?你让我理解爸爸,可我什么不知道,你要我怎么理解他?”
谁有能来理解林杳呢?
庄玥只是哭,只是摇头,就像死守着一个什么秘密,一个说出来就会毁灭一起的秘密。
直到她死去,直到所有知情人都死去。
!
直到她睡着,心灰意冷的林杳怔然缓慢地走出房间。
旁观着一切的苏灵燃被他彻底忽略。
活着的悲喜太重,灵异的畏惧悚然也无法撼动一丝恐惧。
林杳靠在母亲的房门上,微微仰着头,干涸的眼角一滴泪,满目空洞脆弱。
这是对苏灵燃说的,但是,昏暗的走廊里,一道Yin影走了出来。
林杳和苏灵燃一起看向来人。
穿着睡衣的林媃站在那里,温婉怔然的眼神看着弟弟,轻声说:“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知道,跟我来。”
林杳猛地站直了,和苏灵燃对视一眼。
林杳立刻跟着这个向来过分柔顺沉默的姐姐身后,来到她的房间。
林媃的婚姻几乎是母亲庄玥前半生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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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来逆来顺受,十七八岁就在家里的安排下结婚,和毫无感情的丈夫维持着体面的婚姻,唯一叫人觉得出格的是,和丈夫一样,她也在婚姻之外另有打发时间的情人。
和一心一意厌恶林家,一有机会就宣召借口不回家的二姐林妙相比,林媃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林家渡过,即便在其他人眼里压抑的林家毫无令人留恋之处。
或许是因为这样温婉恬淡的性格,以及从事着慈善事业,她对什么都很平静包容,不争不抢,沉默无声。
“坐吧。”林媃将桌上的画稿收起来。
即便有了儿子,儿子也有了孙子,林媃也像是只有一个人一样,她无疑也是和林杳一样林家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