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在看着他。
又一次,周林产生了被人注视的感觉。
他依稀知道是谁,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那些奇怪恶意的传言,他虽然向来不大理会,但如果那个叫林染的少年真的如他们所说,会因此而伤心。他想,他也愿意解释几句。
但是,当他捕捉到这个目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猜错了。
少年的目光Yin郁而虚弱,像羸弱的玫瑰错放在深深的夜色里,读来像首诗。
那的确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孩子,比那些人噪杂的话语里的溢美,更加美丽。
皮肤过于白,眉睫太黑,眼眸像黑色焦岩上清澈的泉水,眉眼都像黑色的蝶。
被他看一眼,就像是被水妖拖下幽暗的海底,叫人惊惧,惊慌失措。
但这一次,他没有躲开。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周林想知道。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他,那个人从教室里走进来,吵闹的世界忽然安静无声。
那秀美端丽的身形,与这个教室所有的人,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像长在别处娇气纤细的植物。
他想起零星听到的别人对少年的谈论,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万千宠爱的小王子,就像一个陌生人,完全无法跟面前看到的联系起来。
素描纸上的笔迹谨慎又凌乱:
一朵幽暗荆棘里长出的玫瑰,在黑暗里,被海底暗礁处的水妖,擒在嘴边。
那水妖的眼眸懵懂Yin郁,美得危险惑人。
shi漉漉的肌肤,苍白脆弱,仿佛谁都可以轻易捕捉,据为己有。
【他在嫉妒我,他在怨恨我。
他在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我。】
……
少年很谨慎,他知道自己短时间还不起,已经品尝过亲近熟悉的人忽然之间能多么面目可憎,并不想多几个威胁他索债的人。
被借钱的人,一开始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几个玩的好的人私下一通气,发现林染是真的缺钱,不由怀疑是林家出了什么事。
他们还没有独立,每个人最大可支配的零花钱,也不过几百万,再多就要知会家长知道了。
那些长辈们在知晓了某个人的口风后,自然该知道怎么做,也知道怎么打发自家的孩子。
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得罪林氏集团年轻的掌权者。
于是,所有愿意不计代价支援少年的人,一夕之间都发现自己被家里人严格控制了资金流。
有些聪明的人从家里稍稍一打听,自然明白是林家改朝换代了。
新任家主是林墨,林染是比在林父手底下日子难过一些。但也没有听到林墨有什么打击报复的手段,纷纷猜测是不是林染或者林夫人起了什么不该有的事情,被林墨小小敲打了一下。
少年的改变,任何人都不可能察觉不到。
沈危自然也发现了。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打听消息,只需要给林墨打个电话。
“林染最近一直在跟周围的人借钱,你在做什么?”
林墨笑了一下,看着手底下的人汇报上来的资料:“哦?借到你头上来了?”
沈危顿了顿:“没有。”
那个人缺钱,却没有来找他。
冷漠的长眉下压,那是极度不悦的迹象,声音却还是低沉平缓,耐心得近乎刻意:“他看起来,变了很多。”
电话那端,林墨的声音优雅散漫,似乎在忙着工作,一心二用,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他。你知道的,我那个便宜小妈跟人跑了,老头子气得心脏疼,被我送去欧洲疗养。现在没人宠他,日子是没以前好。你知道他的性格,自小被宠坏了,不知道要低头。我最近没时间理他,下面人态度也冷淡了几分。小朋友不知听了什么人的话,一心觉得我要吞他手里那点东西。我怕他闹出笑话,索性借机敲打了一下,叫他提前体会一下人间疾苦。怎么,这就心疼了?”
沈危眼底的冰冷稍淡,长眉微展:“只是想起你小时候提起他,总是不喜欢。想知道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让你不惜浪费时间欺负他。”
林墨微笑,说着冷笑话:“一个亿这么多呢,当然值得我欺负。”
沈危知道他在讽刺,并不反驳,只是说:“稍微敲打一下就可以了,别吓哭他。”
“知道了,留给你来吓哭。”林墨显然想起了好友难以理解的喜好。
沈危默不作声,顿了顿,补上那句:“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必了,再怎么说也叫我一声哥哥,小时候厌烦,长大了不在眼前,也没有多少深仇大恨。稍微教他懂点礼貌,知道听话就算了。也就这两天,你要是觉得好玩,想借给他一个亿,我也没意见。对了……”
不等沈危再说什么,林墨声音恢复正经,顺势讲到正事,提起他们之前倾向的一家项目投资,就着电话敲定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