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端王殿下喜不喜欢。你要是见过殿下就知道了,殿下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穿衣打扮也十分考究。你给他做幕僚,头一条就是要好好打扮,可不能给他丢脸,记住了么?”
崔渚听着只觉得好笑,给人做幕僚最讲究的应当是真才实学,哪里是穿什么衣服丢不丢脸这种细枝末节呢。
不过,宜安表妹说起端王的口吻时眉飞色舞口吻亲昵,不由让崔渚暗自计较这两人的关系是否不同一般。
又转念一想,端王已经十七岁了,既然没娶王妃,那么有个陪伴左右的可爱表妹再正常不过了,像崔渚这样年及弱冠还未婚娶的世家公子反倒不正常。
在世俗看来,幸原公子活脱脱就是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的古诗念昏了头,因此成日里只想着找个一生所爱非卿不娶,白白把大好青春给耽误了。
他笑由他笑,崔渚有诗书相伴很是清平快乐,平日里根本不想婚姻嫁娶的事情。
再说崔家那边子孙繁多,长辈们忙着给崔渚的哥哥们牵线搭桥,忙了一圈,一时竟没有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留给崔渚了。
现在崔渚受到了太后青睐前途无量,到了陈宛哪里还愁找不到好媳妇儿呢?崔家长辈们索性就让崔渚孤身赴任去了。
崔渚本觉得自己一人活的是逍遥自在,但从幸原到陈宛这一路走来,背井离乡疾苦劳顿,临到目的地又突生大病。饶是幸原公子平日再胸有城府超脱寻常,也难免生出些纤弱心思。
今夜早些时候,崔渚一人躺在陌生的竹苑床中,只觉得寒夜凄凉孤苦伶仃。他还未自怨自艾多久,冷不防地就跳出来个活泼表妹,闹得他不得片刻安宁。
要说她是来照顾崔渚的,倒不如说是崔渚在陪她玩闹。现在崔渚要打发她走,她又一副舍不得走的样子,缠着崔渚说些穿衣打扮的幼稚话。
从前,崔渚只想找个清傲才女共赏冷月,闲话诗书。在他的想象中,这女子的面容是模糊难辨的,好似一副刚刚开始动笔的肖像图,只有一个难以分辨的大致轮廓。
崔渚原以为,只要遇到了对的人,这幅肖像图自然能补全了。
可是,现在看表妹这幅神气活现娇憨痴缠的样子,崔渚胸中那副清冷才女赏月图倏的飘远了,原以为无比重要的梦境就因为某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化作雨水融入池塘,再无处可寻。
崔渚心里原先挂赏月图的位置,如今换上了一副小妹居室图。
小妹的面容也不再模糊难辨,崔渚看得清楚,那画中人分明乌发雪肤清丽无双,还差最后几笔就能栩栩如生。
崔渚虽未见到端王殿下真容,也不由心生羡慕,端王殿下年纪轻轻就能懂得把握身边佳人的道理,这才是王孙真性情。
而他忝为幸原公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佳人,补齐这幅小妹居室图呢?
第3章 第三回
这厢,崔渚梦中勾勒多年的佳人形象已悄然改变;那厢,李衍谈兴大起兴奋异常。
他一味地拉着崔表哥,竭力吹捧端王殿下多么英俊高大智慧无双。李衍眉飞色舞地讲,崔渚认认真真地听,忽觉心中有些烦闷。
他想这没来由的憋闷大概是病中憔悴的缘故,便打断李衍的话,又委婉地下了一次逐客令。
李衍却还未尽兴,听崔渚又要赶他走,便脱口而出说:“雁洲哥哥,你不是要沐浴后再睡觉么?要不让妹妹帮你擦身子罢。”
虽说要帮表哥擦身,但他充其量只是在旁边干看,擦身这种活儿自然还是交给仆人去做。
崔渚却被李衍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抗拒地说:“万万不可,就算你我是兄妹,沐浴擦身也太逾矩了。”
李衍促狭一笑,说:“没想到堂堂幸原公子居然如此胆小。”
言谈许久,崔渚已隐约察觉到,宜安小表妹似乎十分在意他“幸原公子”的头衔,话里话外都要带上这四个字。
崔渚咳嗽几声,哑声劝道:“宜安妹妹,你虽然受到端王喜爱,但也要注意举止分寸。王府大院里最容易惹出是非,你我兄妹清清白白,难保别人不会误会。”
听了表哥这番苦口婆心的劝慰,李衍先是一愣,接着心思急转明白过来,这傻表哥居然误以为“宜安表妹”是“宜安表弟”的小情儿!
没想到幸原公子不只胆小如鼠、不敢亲近女子,还喜好臆测他人的闺房秘事,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土包子。
李衍强忍笑意,顺从地说:“谢谢雁洲哥哥提点,那么你安心去沐浴罢,妹妹先回去了。”
崔渚一边咳嗽一边点头,李衍便披着一头凌乱乌发高高兴兴地退出去了。
李世荣等忠仆都守候在洗竹苑外。李衍一待走出竹门,就狂笑不止快要断气。众侍卫面面相觑,李衍笑完了,又冲洗竹苑里喊:“雁洲哥哥,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屋里响起了一声“好”,音色温和如琴,正是幸原公子的声音。
紧接着,众人又听到一阵剧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