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在顶层的楼阁,火势太大,眼看生机消逝,他当机立断踏空而起,足尖点着摇摇欲坠的楼阁,折扇一抖劈开熊熊火苗,直直朝着花魁闺房而去。
到处都是带着火苗的纱幔,他仗着一身轻功来回穿梭,可说到底也被烟熏的有些狼狈,好在美人不曾到处乱跑,反而认命似的坐在房内,任凭火舌点燃她的衣摆。
他手臂一捞揽住揽住美人的细腰……就是不知为何这玉儿姑娘比想象中沉了一些,他只得用双手将人打横抱起,跃出楼去。
醉月楼树倒猢狲散,姑娘们的卖身契也随着大火燃烧殆尽,他给哭晕过去的老鸨留下一张银票,抱着亲手救回的美人扬长而去。
你别说,这玉儿姑娘的姿容还真就值那千金,此时昏迷不醒的躺在他怀里,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让人心生怜惜。
等回到就近的客栈,将一身被熏黑了的袍子褪下,换上偏偏白衣,面容带笑的坐在床侧,守着榻上沉眠的美人儿,转眼便是一宿。
玉儿直到第二日午后才悠悠转醒,春水般的眸子一转,带着些许茫然,连他都不由得心神荡漾,怔了一秒,才开口简单交代了先前的事情。
玉儿在红尘中辗转数年,怎会不通人情世故?当即盈盈一拜,谢过救命之恩,又道“小女子如今孤身一人,无以为报……公子此番前来,莫不是要听我弹曲?如果公子许肯,玉儿愿为公子奏曲一世……”
她声音清脆,态度从容,盈盈弯起的眼眸仿佛是洒满了阳光的湖面,潋滟而璀璨,他与之对视几秒,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姑娘了。”
他这人生来便好风花雪月,可骨子里却是江湖人的血,充其量只能算是附庸风雅。
可就算如此,他也能听出玉儿的琴声是极好的,一曲婉转的,从她手下奏出却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萧瑟,意犹未尽。
待一曲毕,他心中最后一丝轻薄也随之消散,“能奏出此曲之人已经不多,姑娘如此风范,随我而去着实埋没,若是姑娘有意,在下可给姑娘些许银两……”
玉儿摇了摇头,轻笑着打断他的话,“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不瞒公子,玉儿一直向往江湖生活,奈何身为女子,又堕入红尘,始终不得所愿……”她说到此轻叹一声,清秀的脸上带出一抹惆怅,他心中一动,掠上枝头折下一株白花,笑着递上。
“姑娘为我奏曲,我便为姑娘折花……你若再叫我一声哥哥,我便认了你这个义妹,从今往后江湖上再无人轻你辱你,欺你伤你,如何?”
玉儿闻言竟是怔了,眸中光芒闪烁几下,终还是伸手,接过那一枝花。
粗糙的花枝握在修长的手中,他这才发现玉儿的指节要比寻常女子大上些许,但整体却还是修长白皙,便以为是练琴所致,不免伸手将其包住,轻轻攥了一下。
“我会保护好你的。”他承诺道。
玉儿虽是红尘女子,可言行举止却并无轻浮,反而总有种温润的气质,很容易便能让人产生好感。他既然答应护她一世,便还真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只是他常年在江湖游荡,四处不着家,总觉得苦了对方,平时言行举止也愈发温柔起来。
朋友们都说曾经的风流公子不见了,如今只剩个痴情种子,他还笑着拿折扇去敲那人的头,“那可是我义妹……”
他自负轻功一绝,对方心知逃不过,干脆无赖的抱头下蹲,回复道:“人家可未必想做你义妹!何况玉姑娘看你的眼神与其他人都不同,你可别告诉我你没发现。”
这人平时就是个大嗓门,如今更是卯足了劲,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事。他手中一顿,折扇打了个转儿,再度落下,“别瞎说,要是玉妹听见,我……”
“听见不正好,”朋友挤了挤眼,起哄道:“我看你们女有情郎有意的,还不趁此喜结连理,回头请哥儿几个喝顿喜酒?”
他干笑几句,刚想说些什么,回头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眼,却是玉姑娘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默默望着他们。
惊鸿一瞥,莫过如此。
他听到自己心若擂鼓。
可他到底只是风流,并非下流,既已认了玉姑娘做义妹,若是突然转变态度,唐突了人家,却也不好……可伴随着相处的日夜增多,他发现自己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在那一人身上,再移不开。
玉姑娘虽身陷醉月楼,可对于天下江湖事,却并非一问三不知,非但如此,她还有自己的见解。有时二人闲来无事,便在院中对坐下期,他执黑,对方执白,你来我往厮杀一番,竟也能勉强输赢对半。
他输了,便酌酒一杯,玉姑娘输了,便抚琴一首,三斤黄汤下肚,他趴在桌上,闭着眼听着耳畔飒飒琴鸣,说不出的惬意。
兴许酒意上头,又兴许那人秋水明眸太过透彻,他脑袋一热,迷迷糊糊的问道:“玉妹可曾……喜欢过什么人吗?”
玉姑娘手指一顿,悠扬的琴音戛然而止,余音绕梁不散。
“……哥哥可曾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