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气,一味的快步往下走,越走越快,片刻就到了阶梯尽头。
他重又踏上平地,这平地上却隐隐绰绰竖着颇多障碍,其后掩着一束由上而下的亮光,这光与城中长明灯死气沉沉的冷光不同,蕴含着一种灵动的清辉,比日光稀薄轻盈,倒像是月华。
丰都鬼域无日夜,这样一看,鬼城之外也该是夜晚了。
而鬼域之中又只有一个地方能漏下天光,那就是森罗殿正中的一小方天地,也是鬼域万千浊气中唯一集清的地方。
叶迟又弹出几道灵气照明,荧绿的光扩散开去,他这才看清那些默然伫立的遮挡物不是其他,而是一座又一座的人形石像。石像铸有常人两倍大小,细看形貌都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少年,有的甚至连少年都未长成,还是孩提模样。
石像尽皆雕刻的栩栩如生,五官纹理分毫毕现,情态虽不见喜乐却也不尽相同,它们右手俱做托起的姿势,掌中握着一颗白骨森森的骷髅头骨,而骷髅空洞的眼眶黑黝黝的洞视着中间光束方向,莫名让人背生凉意。
联系到良沅所言,这里应该就是埋葬历代鬼王的椁室,而这些石像描绘的也都是鬼族历任鬼王,而鬼王活不过二十也得以佐证,这些石像中,恐怕最大的都不会超过十八。
而二十岁,对现世而言都是尚幼的年纪,何况是大成后能享有漫长岁月的修仙之人,这点岁月何足挂齿,却是重Yin之体的一生光Yin。
譬如浮游,朝生暮死,寿数如此。
良沅道:“殷初就在中间。”
叶迟不再多看,谨慎的迈步往前,脚刚踏入就觉出不对,余光轻轻一瞥,赫然发现原本还直面中间的骷髅头骨竟然朝着他转了过来,空无一物的眼眶中似乎燃着诡秘的火光,不怀好意的直直盯在了叶迟身上。然而他一侧头,却又发现那些头骨依然面朝着中间,眼眶中只是黑洞洞的,根本没有什么火光,这一切似乎都是他的错觉。
“良……”叶迟回头,却发现良沅已不知所踪。
他心思千转,面沉似水的退回原处,不再贸然行事。
良沅已经给他破了前两关,这一关只能靠他自己了。
灵气的小火焰渐渐烧尽,周围又暗了下来,叶迟又弹出两丛光团,这次却是从外侧石壁摸索而过。石壁之上都刻有形制吊诡的壁画,偶有连成一段故事的,大概讲的是鬼王与百鬼同行的场面,而在他们对面,是无尽的幽冥地火,以及火光中浴火啼鸣的巨大金乌。不知是不是叶迟的错觉,或是因为是鬼族的视角刻画,金乌眼中鲜红嗜血,邪异得让人心惊。
除了这一段,还有一些鬼王携百鬼与其他人战斗的绘画,而那些人都穿着华贵却长着一张恶鬼的脸,狰狞处比恶鬼还要形貌可憎。叶迟轻笑,心道:“这是赤|裸|裸的抹黑,留下这些壁画心胸未免太窄。”
叶迟一路走一路看,忽然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根高抵九天的柱子,柱子之上缚着一个形容狼狈的少年,他周身赤|裸,被链条腾空固定在柱子之上,头发混着血水蜿蜒着盖了他半身,不停有血从他身上滴滴答答的落下,很快在他脚下汇成了一大片。
他的头歪在一侧,不知是昏死过去或者干脆死了,而在血水流经的地方,有一大群衣着华贵的恶鬼伏在地面垂涎的看着他,最后那群恶鬼终于受不住诱惑扑过去,淹没了那个瘦弱的身影。
画像到此戛然而止,叶迟猛然回神,手心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神色几番变化,沉着气继续往前摸去,壁画又恢复成了不一而足的争斗场景,除此之外再无别样。
地下空间不大不小,叶迟沿着石壁一路径走,很快又回到了石阶之旁。
空间并非走圆,而是一个长方形,再根据所处方位一细推,俨然就是森罗殿在地下的一处倒映,只是立了这许多鬼王石像。
叶迟摈退脑中挥之不去的壁画画面,闭眼仔细回忆森罗殿景象,地柱天光与鬼王宝座三点一线,而周围尽皆是被天光分隔的黑暗,内里潜藏鬼卒,情形诡秘不辨。
叶迟又绕着地柱走了一圈,想到之前开密道的上中下三尺之地,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柱身上轻叩三下,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底下石面悄无声息的往上凸了一小块。
叶迟立刻蹲下身细看,发现凸石与底下石面并不是合缝的,而是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罅隙,叶迟谨慎的伸手过去,轻轻一按,发现按不动,拉了拉,也没反应。
他抱着鬼娃娃换了个蹲姿,迟疑一阵,轻轻往右一转,居然动了寸许。
而就这寸许,室中“喀拉拉”数声轻响,满室石像竟然缓缓移动起来。叶迟瞬间回头,手中弹出数道灵气飞至各处,目不暇接的看着近百座石像分次八方移位,片刻之后,石像才全部静止下来。
叶迟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手中稍停,眼睛盯着其中一座座默然伫立的石像,手指微微用力,又轻巧的往左拨动凸石。随着凸石的转动,石像果然又往八方动起来,这次速度却要快上许多,几个弹指间就变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