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他所说的“杀豺狼、保平民”这六个字的意义。
老队正五十多岁的年纪,常年兵戎生涯使他的面孔如岩石般坚硬,在面对新兵蛋子不敢杀人的四喜时,只淡淡说了一句:“杀他们是为了阻止他们杀更多无力反抗的人。”又指了指大营外挑着粮食蔬菜来卖的乡民们说:“那些人的命,就指着我们这些人来保护。”
老队正在去年秋季的正面对抗契丹人的战场上丧命,接手了这个位置后,四喜回头看一眼跟在他后面的五十多名将士,心头涌起了沉重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却又跃跃欲试的强烈责任感。
好久没有梦到那个混蛋了。
四喜没来由地想到了柳晋,心情极复杂,自嘲地嗤笑了一声,摇摇头不再多想,低下脑袋继续Jing心地擦拭枪头。
广阔的运河上,行驶着一艘挂着柳字商家旗号的大船。
船内正仓,王子元正襟危坐,看一眼左边,又看一眼右边,神情古怪,面色诡异,看起来十分纠结。
王子元身前坐了三个人,坐在极右边那个书生打扮、挽了个简单发冠、低着头拼命偷笑的是卫夫,卫夫身旁这个锦衣华服作文士打扮的翩翩公子自然是柳晋,长发以金环束了扎在头顶,嘴角带笑,眉目间春意盎然;坐左边那人,却是做了妇人打扮,一头青丝高盘,戴了几支金簪,一张清秀面孔虽不着脂粉,却更加显得清丽秀美,只是那宛如涂脂的红唇却紧抿着,嘴角下垂,脸色发青,神色极难看。
柳晋浅笑着摇了一下扇子,缓缓地道:“夫人怎地脸色如此难看?是晕船么?”
季啸脸上的肌rou抖了一下,一双眼睛杀人似的瞪向柳晋,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柳文卿,你这小人!”
柳晋丝毫不着恼,嬉笑着道:“文秀怎地如此说话,当年你一首长诗骂遍京师清流,士大夫全被你得罪光了,若不乔装一番,如何去得京师?”
季啸气得嘴角抽搐,骂道:“老子又不是吃多了,那狗屁京师有什么好去的?”
柳晋故意作出惊讶状:“咱们苦苦经营多年,如今总算要见成果,怎地能少了你天资聪颖智谋过人权谋机变举世无双的季啸季文秀?若缺了你,忠之与我行事起来心中都没有了地,怎生使得?”
“呸!”季啸怒道:“公报私仇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柳晋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道:“若非忠之来信,我还真不知文秀竟然瞒了我四年,文秀真是好计谋。”
王子元看着这俩人针锋相对,心中十分复杂,按说他是不应该支持这小白脸拿文秀寻乐子的,只是……偷眼瞄了一下季啸,王子元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这他娘的……怎么这么好看呢?
34
天快黑时四喜领着右营丁队五十余人归了白石城外十里坡威远军大营,三天两夜的拉练下来众人都疲惫不堪,不少人回了营房就倒头睡下,那些马贼的物资早有其他队的去拉了回来;四喜等人在白天时追上了马贼大部,一般激战后缴获颇丰,马贼的装备是远比不上威远军的,丁队里只有两个新兵受了些轻伤,可以说是完胜;活捉的几个押解去了军奴营后,四喜也支撑不住,倒到床上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四喜与队副李十三及几个队官把兵士们从床上拎起来赶去Cao练,路过骑兵队训练场时,四喜看了一眼跑马的骑兵斥候们,眼中稍稍流露了些羡慕之意,又极快地收敛了,去与兵士共同Cao练。
一个骑兵的培养是非常困难的,所需的时间比步兵多太多。四喜从军前从未骑过马,现在的他年岁已大,纵使立即开始学,最多不过学到能骑马行军的程度,想要学会在马上打仗,便是再不可能了。
威远军一共有两个大营,一个由柳定国带领,镇守边关;令一个由国舅杨国瑾带领,驻扎在京师附近。柳定国麾下的这威远军第一营,是本朝唯一一支骑兵编制满员的军队。
因为本朝的马匹实在太少了。
本朝步兵阵排开了阵仗打的话,可以说是所向无敌;然而由于缺少高机动骑兵的辅助,在守城中虽能立于不败,在进取上却颇为不足;历来汉人军队骑兵阵上的缺失便一直为人所诟病。
威远军第一营与契丹人的对仗中,骑兵阵得以发挥强大效用,向来不落下风,是以柳定国在军中威信才日益加深。而骑士阵的先决条件——大量Jing良马匹的来源,却一直是密中之密。
国营马监是提供不了一支边师太多马匹的,因本朝开朝以来,三面环敌,北有契丹,西有西夏,南有大理;三方面的守军都指着马监提供的马匹,自然难以支应,马匹不足则骑兵难以培养。
柳定国的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一般的将士从来不去关心,四喜的身份低微,也不曾关注过,但他毕竟给柳晋做了一段时日的近身随侍,又在柳定国帐中做了一年亲兵,将诸多蛛丝马迹联系起来,能猜到其中端倪,便也不算奇怪。
是走私!亦称为回易,而且是私底下的、大规模的回易。
每年秋季,柳晋都会暗地派出商队,将大量的粮草布帛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