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眼前一花,青丝高盘、满头簪花、一身华服的陈玉儿仿佛出现在眼前,柔柔的嗓音甜甜地道:
——四喜哥,
——我替夫君与你皆求了平安符。
——保佑你们平安归来。
提起柳晋时,陈玉儿目中闪烁着的幸福光芒,笑得像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四喜心中一酸,虎目中有水光闪动,猛地把头别过去。
柳晋的声音仍是略带些讥讽、略带些慵懒:“这也需要犹豫么?你到底是只想得到那女人,还是真为她的幸福着想,是极简单的选择吧?”
四喜握紧了拳头,心中黯然地想:我只要能时常看见小姐,便是不能与她说说话,不能听她唤我做四喜哥,也觉得幸福了。那小姐的幸福是什么呢?便是做这恶质姑爷的夫人,终身荣华富贵,无忧无虑么?小姐……小姐她、她是喜欢这恶人的罢……
四喜愈想愈消沉,垂了脑袋不理会柳晋,柳晋见他神色,心中冷哼了一声:英雄如季文秀,为情所困下,也不过一愚夫,何况这只蠢熊?为一个女人,做出这副小儿女情态,当真可笑。
想起这蠢熊对陈玉儿几乎是完全不求回报的痴恋和付出,柳晋心中不知怎的有些许烦躁,站起身来往四喜移步;他身量只及四喜的耳畔,但四喜看他逼近,眼中竟被他气势压得出现了一丝换乱,又握拳忍住了,沉重地道:“小姐想走时,你是不会为难她的罢?”
柳晋心中那一缕烦躁视乎扩大了一些,神色一冷,伸手去解四喜的衣裳,口中淡淡的说道:“我是从不亏待老实听话的人的——坐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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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四喜紧皱眉头,牙关咬得紧紧的,闭了眼沉沉睡去。
柳晋伏在他胸膛上喘息了一会,撑起上半身细细看他,修长的手指去抚他皱在一起的眉间,而后又覆到他唇上,以四喜清醒时绝不会表现出的温柔轻轻地舔着他的唇齿,柔软的舌头撬开他的牙关,一阵极尽缠绵的唇舌交缠后,四喜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柳晋擦去嘴角的晶莹,又伏到四喜厚实的胸膛上躺下,十一月的天气,四喜健壮结实的身体就像是天然的暖炉。
待天亮被下人唤醒后,柳晋侧头看枕边,那熊又不知何时离去了。
众人回到柳府后,全府上下皆出门相迎,柳老夫人包了红包,全队人都领了一份,各自回房歇息不提;柳晋前脚迈进府门,后脚众多掌柜、门客、各店负责人便涌了进来,拥他进了正房客厅,将他离开扬州这月余来的诸多大小事务捡了重要的请示上报,到月上中天时才将散去。柳晋喝杯茶喘了口气,看家的孙良奉了封信上来——这信是与柳晋前后脚出的京师,走的水路,提前几日送到了柳府。
柳晋看了信,笑了笑,随手丢给卫夫;卫夫略扫了几眼,也笑了,将信丢到火盆中烧了,口中略带讽刺地道:“五百两黄金买公子的人头,大公子出手倒算大方。”柳晋摇摇头道:“大哥本是极聪明的人,就是总用错地方。”卫夫心中暗笑,想道:恐怕你还巴不得他做得再明显些,如此一来一旦捅了出去,人皆厌他气量狭小,不能容人,做个监察御史勉强算合适,想要寸进却是再不可能。
柳晋门下清客中,年纪最大的陈良内敛及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是最强的,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道:“此外还有两件事须得公子知道,一是东乡一地,数千织户的工钱拖欠了两个月,直到数日前才有人上报来;二是公子离家之时,老夫人替你做主纳了一房七夫人,如今住在别院中。”
“东乡是房玄安负责的罢?明日传他来问话。那个七夫人是怎么回事?”
“是夫人房中的大丫鬟梅儿,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是公子你的骨rou。”陈良道。
柳晋冥思苦想了许久才“啊”了一声,惊讶地道:“是她?一次就怀上了?”
四喜日间回了府后,带了所买的京城特产去见陈玉儿;陈玉儿一早Jing心打扮了与众人一起在府门口等待了柳晋几个时辰,结果柳晋忙碌得顾不上她,只匆匆见了一面,令陈玉儿有些失落,正在房中坐了,见四喜来,很是高兴了一阵,又细细问路途上的见闻;四喜口舌笨拙,说得不甚Jing彩,但是假扮将军、归途上遇刺客等情节还是让陈玉儿惊诧了好半天,前者是详细问了扮将军的细节,后者则是一脸担心地问柳晋是否受到惊吓;四喜见她对柳晋如此关心,心中颇感郁闷,便不想细谈,又见房中只有环儿与几个小丫头侍立,便问道:“怎地不见梅儿那丫头?”陈玉儿一听,眼中的神采立刻有些黯淡,笑容也勉强了些,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那环儿嘟了嘴道:“什么丫头,人家现在是堂堂的七夫人了,喜哥儿也莫要称她名字,被人听去了,要说咱们不知礼数。”
四喜云里雾里了半天,才从环儿口中知道,那柳晋不知何时动了梅儿,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身孕,老夫人得知后大喜,立刻将她纳为柳晋的第七房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