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匪(十二)
徐庄的大堂分成三个部分,左右偏房是些物美价廉的平民布有粗麻布桑款式比较老旧,两个用来分隔的木柱红漆也有剥蚀的痕迹可见有些年头了。
中间挂着两个红装饰灯笼的会客堂则专门招待些达官显贵,用料讲究,蜀锦、雪缎天香娟等应有尽有。
今日徐庄的生意不错,这月十五宜喜事设宴京城许多人家都来采购新衣,往来的富家人人影幢幢。
徐丞相年近五十了,身子骨依然硬朗,他穿着朴素一身青色长衫与身边的管事无异,彼时他正在小案前算账看到蒋瑟来了放了毛笔亲自招待。
他同蒋瑟的父亲是同窗,幼时一同玩过泥巴甩过炮仗交情颇深。
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成了京城四大巨贾之一,直到现在仍相互扶持,互通书信。
“徐叔。”蒋瑟彬彬有礼。
徐尧来到蒋瑟身边,弯下腰,眼角的笑纹很明显,“贤侄许久未见了。”
“几日不见,徐叔越发仙风道骨,头风可还好么。”蒋瑟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徐尧,“这是我备的雪山羌活大有疗效,徐叔可以一试。”
“哎,还是阿瑟最是懂事,仍记挂着我这把老骨头。不似我那个不孝子整日就知道鬼混。”他欢喜地打开木盒又叹了口气,“这药材名贵,亦可治你的腿疾,你全予我真是浪费啊,我这半条腿都快进棺材的人咯。”
“诶,老人家,你这话说得不对。”卢穹的话匣子关不住了。
“哦?怎么解。”他饶有兴味地打量起这个虎头虎脑的汉子。
“活一日混一日,喝一日吃一日,睡一日,拉撒一日,半条腿进棺材半条腿拖着走,就是跑到酒肆里也要喝一碗吃一碗的,可想一半身子在棺材外头也要图个快活。活着不享受不如早早回娘胎里,可那样倒是连口nai都喝不着。”
“哈哈哈,有趣有趣。”徐尧捏起一缕胡须豪爽一笑,“这说法倒是新鲜,世间人若都同你这汉子一般倒也少了不少痴男怨女郁郁寡欢寻死觅活之人。”
“不知阁下高名。”徐尧起了结交之意。
“在下卢穹,沛县人士。”
“卢穹啊,原来你就是卢穹。”徐尧恍然大悟,他看向蒋瑟,“贤侄你这娘子讨得不错,等他过了门你夫妻二人一定常来我府上坐坐。”
“老丈,这娶妻娶的是女子,我虽名义上是他蒋瑟的妻,但实质上情同手足抵足而眠,切勿用夫妻二字。”卢穹被他那娘子夫妻的说法弄得十分不自在,好好个男人怎么就被贴上女人的标签了。
“我看我贤侄倒不像这么个意思。”徐尧打趣地看了看蒋瑟,瞧都抵足而眠了,这还没过门呢,进展倒挺快。
蒋瑟但笑不语,没有表态。可拉着卢穹衣袖的手一直没松开。
这孩子眼里的喜欢可瞒不过他这把老骨头,什么兄弟情啊。徐尧有些好笑地想,至少他可不会这么看自己的好兄弟,那眼底满满地全是占有欲。
“徐叔,这是我们定的款式,您看看用什么布料好。”蒋瑟适时引开了话题。
那是两件男款,徐尧看得出设计这喜服的人很用心,都标了尺码。看着笔力,是他贤侄没错了,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的男妻呢。
徐尧思量着,别个娶男妻都是让那男子穿女衣的,为的就是磨了那男人的性子。可他的贤侄这衣服设计的只突出那人的伟岸,倒比他自己更男人些。
这个中宠爱可见一斑。
三人商量最后的结果是用苏绣,款型Jing巧也够威风,徐尧还给卢穹额外送了件软甲当做新婚礼物。
卢蒋二人道了谢出庄子已至晌午。
“真是饿啊。”卢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漫不经心地推着轮椅,“蒋兄弟我带你吃牛rou去可好哇。”
“好呀。”
“还得叫两壶好酒,”卢穹眯着眼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来你们蒋府这么多天我一点儿酒腥味儿都没问道,真枯。”
街市上人chao拥挤,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好,卢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蒋瑟不着痕迹地靠着身后的人,言语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
“叫花鸡也来一只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同我山泊子里一样鲜美的大鱼...”卢穹叽叽咕咕说了一路。
另一边,蒋陌心情很复杂。
他误打误撞来到了徐庄后院的厢房,看见房里两个年轻男子压着一个中年汉子干着苟且之事。
“哎呀,涂老爷,岳父,岳父大人。”那披着长发的男子亲吻着汉子的胸膛,“你还不愿意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乖乖躺在我身下呀。”
另一个紫袍男子按着汉子的头,不耐地说,“徐肆,你快些,岳父快哭了。”
那叫徐肆的男子生气了,“闻人客,你装什么好心,当初可是你第一个开了这老sao货的苞。”他脸色登时不好看了,语气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