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就反驳了我的要求,“不行!研究HLM病毒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种病毒的可怕才对,没有了研究所稳定的隔离措施和应急手段,万一他逃脱了我们的禁锢在外面发狂,哪儿来的护卫队能及时赶到制服他?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究竟在干什么,但是感染程度这么深的患者,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什么恢复的机会了!只有待在这里,他才能提供他的价值,为其他人做出贡献。”
“所长,我想我已经说明过很多次了,”我忍不住皱起眉,语气冰冷地说,“任何一个HLM病毒感染者,都不是用来做实验的,即使他无法恢复,他依旧是个人,不是工具。这些恶性病毒感染者的存在的确能为其他患者带来更多希望,但我同时也希望能够借助一切力量帮助他们。您作为所长,不会第一个忘记研究所的宗旨了吧?所谓研究员和医者,我们崇尚的是人人平等,将所有患者一视同仁,不是吗?将他留在这里,一旦讨伐队发现他失去了研究的价值,等待他的只会是处刑,更不会有活下去的希望。”
所长的面部肌rou抽动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这个感染者不一样,他很温顺,不会落得之前那些感染者那样的下场的。”
“之前那些感染者?”我只感到一阵恼火的情绪在脑海里盘旋不去,负面的回忆几乎要撕扯开我的头皮冲破出来,“之前的那些感染者,你们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哪怕一句建议?哪一次不是你们自作主张将他们关进各种实验舱做各种测试,最后彻底惹怒他们,在无法抵御他们暴躁情绪的情况下,将他们就地处决的?”
所长的脸色一阵青白与羞怒,狠狠一拳砸上了办公桌,“这都是法律允许的!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恶性病毒感染者威胁到了实验人员的生命安全,我们就有权利自卫,紧急情况下能够采取极端措施,这都是……”
我打断他的话,“那当你们率先威胁到这些感染者的生命安全的时候,就不允许他们有这个权利反抗了是吧?”
所长一下子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我懒得再看他的脸色,也不再这样为难他,“‘人道毁灭’,是吧?我知道在危急情况下,为了更多人的生命,牺牲掉一个个体是非常常见并且正确的决策,但如果在这些最终情况发生之前就能够阻止的话,哪里来的这么多争端?”
我感到阵阵疲惫从每一根神经末梢不断地传到意识里,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随便你们怎么做,想把我分配到哪里去,都无所谓,我不在乎,但只有这个感染者,这次必须要跟我一起走。他本来就是嘉利米维尔·盖特特意以他个人的名义送来给我做研究的,没理由继续留在研究所里。”
“做出这些最终决定的是我,不是你莱欧蒂尔!”所长压住嗓音低吼道,“你别以为你能为所欲为,我才是这个研究所的最高决策人!”
“我知道。”我笑了笑,“站在你们的角度来看,你们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的确没有太多的错误可寻,说起来也都算是在当时最正确的决定。”
听到我这么说,所长再次愣住,一直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那个男人也惊讶地看着我,大概是已经不太明白我的逻辑了。
这些争吵只能让我回想起一些我永远都不愿意提起的记忆,一些如同污点般穿插在我回忆中的片段,时时刻刻都在污染着我的神经,蚕食着我的思维。我叹了口气,不想再继续争论下去,“直接下命令吧,所长,我随时都可以离开。只有编号27这个问题,无论您的最终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带他走。”
“带他走?”所长冷笑道,“那你就等着被执法队追捕吧,研究所和城区的这条线路上这么森严的防备,我看你能悄无声息地带他上哪里去。”
“这就不麻烦您替我担心了。”我轻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刚刚的话:“直接下命令吧,所长。”
第36章
从所长办公室回来后,我维持着平稳的步伐,慢慢地踱回了实验室的楼层。偶尔有看见我被带走的同事上前来关心,我也都一一表示了感谢。回想起刚刚那个不认识的家伙送我出门时的惊骇神情,我只觉得万分有趣。
我现在的心情说不上有太大的起伏,稍微有点微妙,让我依稀而模糊地回想起十几年前从学校毕业时的心情,存在很大的差异,但又莫名的相似。
受复杂而又难以言说的情绪影响,以至于我在看见正坐在观察室里,趴在我的椅背上独自抽泣的尼约时,也只能恶劣地认为这一幕实在是好笑得很。
我走进观察室,先是看了一眼依旧乖乖盘腿坐在隔离墙边的杰拉德,对他挥舞了几下手指算作打招呼,才将手掌放上尼约的后颈轻轻捏了捏,“嘉利米维尔那家伙终于受够了你,打算把你扫地出门了?”
尼约抬起搁在椅背上的头,红肿着眼眶一脸茫然地问我:“什么?”
“我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样的理由,会使我们乐观积极、阳光开朗的知名记录员小信鸽这么伤心难过。”
尼约抽了两下鼻子,鼻梁上的皮肤微微皱起来,眯起眼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配着他此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