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又碰上这么个事,这下窗户纸捅破了,他守着皇帝的大秘密,也还寝食难安呢!
不过所幸皇帝的病私密,每次来,他都没叫小徒弟留在跟前,因此现在这小子只知道皇帝来找他瞧过病,却不知瞧得是什么病。
有句话叫欲盖弥彰,越藏着掖着越显得有问题,叶大夫咳了咳,答说,“陛下身强体壮正值盛年,能有什么疑难杂症?不过是早先在战场上的刀伤,来叫为师诊治罢了。”
“真的?”
小徒弟有些狐疑,“刀伤?那找御医诊治不就行了,为何要来找您?”
叶遂阖着眼皮翻医书,含糊道,“那谁知道?兴许皇上是觉得太医若是知道了,太后必定也会知道,为了不叫太后担心,只能在宫外瞧病呗……”
这样的说法似乎也过得去,毕竟天下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是一等一的孝子,为了不想叫太后担心,只好悄悄来宫外看病……
小徒弟不再问了,转过身去继续切药。
只是切了一会儿,又问道,“不对啊,那时我问您为何不收陛下的诊金,您还说等陛下会给您重礼呢,怎么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信儿?”
叶遂心道,要什么重礼,眼下能安稳保住命就不错了……
嘴上却说,“陛下贵人多忘事嘛,再说,医者仁心,净想那些虚的做什么?只要圣上龙体康健,为师就安心了……”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传来叩门声,小徒弟放下手中活计去开门,等看清门外立着的人,顿时怔楞,那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师徒二人话中的皇帝。
天子自带神威,就算穿着便装,气势也强人一截,小徒弟腿一软,忙跪了下来,想磕头来着,又记着师父,忙扭头朝里喊道,“师父,陛,陛下……”
“嗯?”叶遂听见小徒弟语气不太对,这才搁下医书起身,等见到门外情景,也是大惊,顾不得别的,忙同徒弟一道磕头见礼,“草民拜见陛下。”
宇文泓点了点头,道,“平身吧!朕今日乃微服,不必多礼。”
师徒俩这才敢立起身来,又慌忙将宇文泓迎进来,手忙脚乱的搬座倒茶,不似从前那般自然。
宇文泓面色倒还好,原本今日想了许多,不过方才在门外听见师徒二人谈话,知道叶遂是明白人,倒也放心了。此时和声对叶遂说,“神医不必拘束,今日朕是来道谢的。”
叶遂忙摆手,“陛下客气,草民何德何能……”说着一愣,想起要事,忙打发小徒弟,“徒儿,去提些山泉来,为陛下煮茶。”
这是要支开自己的意思了?小徒弟一愣,有些不太情愿,原想听听皇帝要给师父怎么道谢呢,这下还怎么听?
不过毕竟是在皇帝面前,他可不敢造次,只好应下来,又恭恭敬敬的对宇文泓行了一个礼,乖乖提着水桶退了出去。
宇文泓也把闲杂人等留在了门外,此时的室内,只有他和叶遂。
虽是自己家里,但叶遂显得很是拘束,日理万机的皇帝,今日忽然到自己这里来,必定不简单。
老大夫也明白,自己现如今是个麻烦,心中一时紧张的很。
宇文泓却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不瞒你说,朕那时遍寻名医,唯有你,肯说真话。”
终于又扯到那个敏感的话题上头了,难为他亲自开口,叶遂只好道,“陛下一向龙体康泰,草民不敢隐瞒。”
宇文泓毫不心虚的嗯了一声,又转而问道,“大夫医术Jing湛,妙手仁心,朕乃惜才之人,不知你可有意入太医院?”
叶遂低头道,“陛下抬举,是草民荣幸,只是草民乃乡野村夫,实在不登大雅之堂,就请陛下叫草民在这山野间自生自灭吧。”
叶遂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宇文泓点了点头,“既如此,朕也不强求了,你一身好医术,留在这里造福乡民也好。朕便赐你良田宅院,保你从此衣食无忧,安心钻研医术可好?”
叶遂深吸一口气 ,这样的结果可比自己想象之中好了太多,皇帝没有因自己的秘密而杀他灭口,已经算皇恩浩荡了!
叶大夫忙跪下磕头,谢道,“陛下仁慈,草民谢主隆恩。”
宇文泓立起身来,道,“平身吧,宫中还有事,朕不便停留,希望你谨记方才所言。”
叶遂立刻肃然回答,“草民明白。”
宇文泓微微点头,便出门踏上马车,余下叶遂恭敬在门口磕头恭送。
御驾起行,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小徒弟奋力将山泉提回的时候,只望见车轮扬起的余尘。
小少年着急奔到叶遂跟前叫师父,“陛下这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跟陛下说句话呢……”
叶遂瞥了一眼这不知愁的徒弟,叹道,“那可是皇上!能来瞧咱们一眼就不错了,若是人人都能跟皇上说话,那成什么了?行了,方才药还没切完呢,赶紧再过去切吧。”
才辛苦打回来山泉水,这会儿又支使人去切药,小徒弟嘟嘟囔囔的拾起方才的活计,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