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姐夫过来接囡囡,还问他要不要去他家过节,安凉生觉得就他和姐夫俩人过节真是不自在,索性摇了摇头。
安凉生的父母在他初中时就离婚了,现在分别又有了新的家庭,而且继父和继母都对他没多少感情,就更显得他是个外人,所以他很少回家,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是家,所以大部分年节,他宁可选择在表姐家过。不过这个节日就还是算了,这三天假期安凉生决定好好休息一下,反正孤单惯了,过节在他眼里也跟平常日子无异。
休息的三天里,他偶尔想给任强打个电话,却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干脆作罢。任强曾说要请他吃饭,可电话却从来没响过,或许任强真的忘了曾经承诺过这件事。
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个假期,一直到春节,属于任强的号码也没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出现过。反正这段日子走亲访友的应酬太多,安凉生本来就挺忙碌的,也没心思去琢磨要和任强怎么怎么样,只是在春节群发了新春祝福短信给任强,他也收到了同样客套的模式化回复。
这时候,安凉生觉得他把任强似乎看得太重,人家对自己或许连朋友的关系都没达到,也许什么都不是。想到此,安凉生有些自暴自弃,人生的交集就那么几个点,错过了,便渐行渐远了。
开了春,积雪已经渐化,温暖的南风将街边的大树都给吹出绿意了。新一年,安凉生升了职,从原本的小科员摇身一变成了副主任,当然,这也有他表姐在其中为他做的努力。于是一群同事让他请客,安凉生也没吝啬,大大方方的在酒店订了间包房,一群人吃吃喝喝热热闹闹,酒正酣间,老领导都过来敬他酒,还打趣说安凉生年轻有为,工作现在有了突破,就是感情上也该有个着落了,像他这年纪的同事孩子都有了,他得处个对象,早点结婚。
安凉生受宠若惊的喝了这杯酒,揶揄着说自己还没这心思,刚刚升职干好工作才是第一要务,老领导拍拍他的肩膀,赞许的也干了那杯酒。
席散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安凉生结了帐想着还是打车回家吧。春寒料峭,他紧了紧大衣,伸手在街边拦车,这时候一行人也从酒店出来,这群人嗓门很大,虽然出来的晚,但比安凉生站的靠前。正这时,一辆明明是安凉生招呼过来的车,却被他们拦个正着。
安凉生泄气的摇摇头,决定还是走回家好了,就当消食也行。正要走,却被一股力道拍住了肩膀,他回头一看,却是任强。他每次看见任强都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这次很巧的偶遇当然更是不例外,更何况他们挨得如此近,他都能闻见任强身上的略带着的烟酒气。
任强见安凉生呆滞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指着那车说:“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安凉生笑笑,但心悸动得让他有点颤抖,还好风衣遮住了这样的窘态,没有说话。
任强继续解释为什么拦住了安凉生的车,语气很是歉意:“是这样的,那个,我朋友喝醉了,所以就拦住了,要不是这样,这车该是你打的。”
安凉生点点头,因为是任强说的话,他自然可以当没有这回事儿,只是盯着任强道:“我走回去也行的。”他的嘴上这么说着,却想搂住任强亲上去,但他控制着那股冲动,生怕把任强吓走。
“那咱们一起走。”说完便不容拒绝的冲他的朋友们喊说自己先走,让他们自行打车回家。
他的朋友们应该都是很豪爽的类型,不用废话挥了挥手就算告别。两人无声的并肩走着,春风愈发的清冷,安凉生把手紧紧的揣在兜里,一是觉得冷,二是太过紧张。这次无约的偶遇让他心底里的干柴又燃起一簇火苗,照在人生的路上,光辉四溢。
还是任强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笨拙的解释说元旦之后车队很忙,有不少物流公司压了货物都得在年前跑完,就连过年都还在回家的路上,自然没空找安凉生回请他吃饭。
安凉生松了口气,原来任强并不是忘了自己,而是工作的原因,可他嘴上却只能模式化的应付着,尽量保持那种算是陌生的普通朋友该有的语气。“没什么,一顿饭而已嘛,工作比较重要。”
任强点了一支烟,叹了好大一口气才略带轻松的说:“哎,这次跑完车,倒是能轻松一些了,休息上个把月,然后再出去。”
“出去一次一定很辛苦吧?”
“还成,反正日夜兼程的,时间都耗在了高速上面,现在开春了,路的周围绿色多了,心情也好,冬天实在难熬,到处都是灰色的,可是却又最忙的时候。”
“可以想象。”安凉生喃喃的说,心里却在想在一望无际的高速上,好几辆厢式货车冲着目的地前进的样子,估计会很乏味,但是却充满期冀。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像我这样的,有个活干就不错了。”安凉生转头看了任强一眼,见他已经抽完了那根烟,然后丢在脚边用鞋撵灭,复又把手揣在兜里,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气氛突然间伤感了起来,安凉生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问任强:“你怎么了?”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