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落款都没有。
偌大的一张信纸,除了这几个字就空荡荡,只有信纸背面有特殊纹路,像是信纸本身自带的一般。
他强行压住心中的情绪,将另一封信纸拆开。
这封信的字迹就显得娟秀许多,上面言语不多,但是解释了上一封信的来源。这封信是齐家老太君给她的。
商人哪会做亏本的生意,老太君虽然明面上对大殷投诚,暗地里仍然资助着前魏余孽,但是为了防止引火烧身,老太君自然也是要防一手。
这信便是老太君派人从一个重要人物身上偷出来的。
信中还推测老太君手中定然不止这一份把柄,要顾九麟给些时间,好继续求着齐家老太君要些新的证据。
没有落款,但是有一只红蝶,振翅欲飞。
“是珣妃。”
顾九麟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
“她去求了齐家的老太君,替我找到了一些……关于仇人的线索。”
顾九麟闭了闭眼睛:“你自己看看吧。”
裴启上前一步,将桌上的信纸拢到手中细细查看。
“这个信纸有些特殊,属下去查查。”
“不用查了。”顾九麟疲惫道,“杨家的,我在大皇子宫里见到过。”
裴启手微微一抖,又很快稳了下来:“只是单单就这封信,似乎有些证据不足。”
“我要证据做什么。”顾九麟睁开眼,眼底一片嗜人的冷意,“我要的,是他死。”
裴启单膝跪倒在地:“主子不要冲动,您如今身份特殊,不宜轻举妄动,此事交给属下去办,属下定能杀的杨家人仰马翻。”
“死都便宜他们了。”顾九麟冷冷勾起一边的唇角,“我要他们遗臭万年,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写进史书被后人唾骂。”
顾九麟在桌上扫了一眼,将那份旧信纸收进怀里:“给珣妃传个话,说改日登门道谢。”
裴启应下:“午膳让厨房温着了,主子还吃吗?”
“不吃了,我去奉天殿。”顾九麟跨出书房的脚步忽然顿了顿,“等会叫公主吃点,那个翠羽……打大发了吧,给公主找个贴心的。”
“是。”
顾九麟便出了未央殿,往奉天殿去了。
未央殿前身本是皇后居住的长生殿,跟殷单的奉天殿挨的极近。
夏日时分,烈日当空。
奉天殿里安静无比,宫女在内室侍弄着碎冰,从燕国传来的改良宫扇正在自动扇着风。
龙床上厚厚的床幔早就换上的绢纱,里面影影绰绰,殷单正在休息。
郭时望在床边转了一个圈儿,看看龙床,又看看门外,不知道应不应该禀报。
“郭时望你再多走两步,朕这奉天殿的地砖都被踏出几个坑了。”纱幔后传来殷单的声音,略带沙哑,明显是刚刚醒来。
郭时望轻声问:“陛下,您醒了。”
殷单向来浅眠又警惕,稍微有些风吹草动的声音就惊醒,郭时望在他床边走了好半天,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郭时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驸马求见。”
“哦,麟儿,让他进来便是。”殷单看了看天色,“正好再陪朕歇息一会儿。”
“是。”郭时望松了一口。
其实郭时望也是在赌,平日里皇上将驸马看的极重,事事都挂在心上,所以当驸马前来求见的时候,郭时望不愿得罪他,又赌皇上不会生气,这才有勇气进到内室来禀告这件事。
他将驸马请了进去之后,便老老实实外室不再吭声,就听见里面皇帝的声音传来:“上来,陪朕睡一会儿。”
紧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似乎是驸马在脱外衫和鞋袜。
郭时望一头冷汗,连忙用眼神将宫人屏退,自己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房门掩上。
“什么事情大中午的跑过来。”殷单才醒,浑身有些懒洋洋的,他握着顾九麟的手,捏着他的手指,十分慵懒,“朕听说你上午让太医院好一通人仰马翻,雅儿又惹到你了?”
顾九麟没说话。
他的手指下意识跟殷单勾在一起,在他的指尖上轻轻磨擦着,心思却不在这儿。
殷单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心不在焉的样子,一时有些好奇,忍不住侧过脸来,盯着顾九麟:“你今日有心事?”
顾九麟随意嗯了一声,殷单低声道:“朕帮你解决。”
这句话颇有分量,如果是换做别人来说,充其量就是一句安慰的话,但是由这个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说出来,却不是一句空话。
他有这个本事,也有胆子承诺。
他是大殷的皇帝,殷单。
君无戏言。
顾九麟抓住殷单的手微微收紧,眼底带着淡淡的纠结。
殷单的表情渐渐严肃了下来,他支起身子,头发散在肩上,却无损于他身上成熟的男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