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二十章 春至</h1>
三皇子祁沧府上有一处水榭,闹中取静,环境清幽。祁沧十分享受自己一个人品茶赏景的安宁时光,主动带客人来这里还是头一遭。
温在炉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地冒着蟹眼小泡,祁沧取下茶壶,先倒了一杯茶给九阙,“小九,来,暖暖手。”
九阙尚未有什么反应,一旁的祁溟倒先笑了。
祁沧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祁溟抬手抵在唇边,笑着轻咳了一声,“想来是太久不见了,我在三哥心中,已是比不过小九。”
“小九在坛场给我挡了一箭,是过命的交情,五弟就不用比了。”
“……哦?这无缘无故的,小九为何要替三哥挡箭?”
祁沧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自然是因为小九与我情谊深厚。”
九阙见祁溟还要回话,知道如果没人出声阻止,他二人还能你来我往地打不少嘴仗,赶紧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下,“我还得尽快回去的,你们讲讲正事。”
祁沧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小九,一段时日不见,你怎变得这么没趣了,张口闭口就是要聊正事?”
“我什么时候……”
九阙一句反驳吐出一半,生生咽了回去。她想,祁沧真是个奇妙的人,与人熟悉起来后,就像个不讲道理的登徒浪子,讲话处处招人,祁溟平日里这么稳重内敛的谦谦君子都能被他带跑,她也差点儿上套。
祁溟见状笑起来,抬手轻轻覆住她的手背,拍了拍。
他很习惯做这个动作。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不论是出于安抚,还是鼓励,抑或是表达他的感同身受。
九阙却有点不习惯。
她的手下意识地稍稍缩了一下,但只停留在二人指尖轻碰的程度,没再动了。
祁沧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掠过九阙与祁溟的手,再度抬起头时终于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
“祭天时在坛场行刺的刺客,我们追查了很久,总算是有了下落。”
九阙的思绪被这一句话立刻拉了回来,她收回手,两手交握,紧紧盯着祁沧。
“证据所指,那日的刺客……”
祁沧突然停下,抬起下巴,点了点东边的方向。
皇城之东,有储君的宫殿。
居于东宫的,那便只有太子祁昭。
九阙与祁溟同时读懂了祁沧的意思,也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出去,宫墙之内,朝堂之上,势必掀起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祁沧表情认真,“你们怎么看?”
九阙知道这件事与喻殊定然脱不了干系,只是万万没想到背后牵扯到的人居然是太子祁昭。
这一招棋,走得太狠戾也太凶险了。
出于对同一条船上人的坦诚,她应当将祭天那日与喻殊通消息的事情和盘托出,但她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了这个举动。
人为刀俎,她不想当砧板上的鱼rou。
她沉着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我觉得蹊跷。”
祁溟接过她的话来,“太子暴躁易怒,却也畏缩胆小,若非到了绝境,绝无可能以命相搏。区区雪灾之事落于三哥之后,他虽然恼怒,但不至于派人行刺。更何况,他还是储君。”
“这件事我们虽并无事先谋划,但后续发展无疑对我们是有利的。奇怪之处在于,像是有人将扳倒太子的机会丢到了我们眼前,就看我们敢不敢动手。”祁沧坐直了身子,看向九阙,“放眼全天下,能做到此事的人,除了小九你那位相好,又还有谁?”
祁溟闻言蹙起眉来,低低唤了声“三哥”。
九阙对祁沧的说法却并不介意,只见怪不怪地笑起来,“喻殊确实有些本事,但心眼儿小得很,我从未见过他会把这么大一个便宜主动丢给旁人捡。”
这句话是在陈述事实。
但她不否认,听起来像是在帮喻殊开脱。
祁沧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兹事体大,小心为上。”
这场谈话以祁溟被召入宫宣告结束,屋内只剩下了祁沧与九阙二人面对面坐着。
九阙觉得自己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正欲告辞,祁沧却不期然开了口:
“九阙,你究竟怎么想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听起来极为认真。
他没有叫她“小九”。
九阙装作没听懂,“什么?”
祁沧直直看着她,“祁溟不在,有些话我便与你敞开了说。我知道祭天仪式前喻殊来找过你,你在坛场受了重伤之后,他亲自来我府上讨人,张口就是一句来带夫人回家。今日我说喻殊是你相好,你也没有否认。你以这样的身份,夹在祁溟与喻殊之间,恐怕不合适。”
九阙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茶杯,低头看着杯中茶水泛起的几圈涟漪,“逢场作戏罢了,三皇子竟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