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既不行礼,脸上也毫无谦卑之色,他在殿中站定, 冷酷道:“深夜召见,却不知皇上有何要事?”
他这一举动实在无礼, 肃喜不由喝道:“大胆——”
皇帝一摆手,打断了肃喜的呵斥,他和颜悦色的对宫九道:“你是太平王的嫡子,叫朕一声皇兄也无妨。”
宫九冷笑道:“不敢,太平王可不配做我的父亲。”
皇帝莞尔道:“你既然不是太平王的儿子,朕要召见太平王世子,你为何又来了?”
宫九冷冷答道:“皇上将我的人还给我,草民即刻就告退。”
皇帝便似笑非笑的看了顾闲一眼,顾闲镇定自若的坐着,仿佛当了半个人质的人并不是自己。
皇帝笑道:“还是这样任性。”
他的语气,和蔼的就像一个兄长在与任性胡闹的幼弟说话,可顾闲也亲眼见过皇帝对待南王世子时的冷酷,天家无情,他与宫九都不会将皇帝此时的和颜悦色当真。
“你提前给朕递了消息,击碎南王的Yin谋,也算是立了功,朕,不会忘。朕只是不曾想到,你派来救驾之人竟然会是叶孤城。”
宫九轻轻哼了一声,假笑道:“南王那蠢透的计划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会选择更聪明的盟友。”
皇帝点点头,道:“他的确是个聪明人。”
皇帝站起来,慢慢踱了两步,道:“朕只是很好奇,你为何会将南王的计划提前透露给朕?”
宫九定定看着皇帝,肯定道:“你想来也调查过我。”
他深深看了一眼顾闲,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若没有调查过我,也不会让他留下了。”
皇帝沉默一瞬,眼神忽的变得锐利极了。
他一字一句,笃定道:“你也想造反。”
这两个长相并无多少相似的堂兄弟,却在这一刻散发出极为相似的危险气息。
宫九笑了:“曾经想。”
皇帝道:“哦?”
宫九云淡风轻道:“可当皇帝又有什么好?日日坐在南书房里批折子,白白耽误了我见顾先生的时间。”
他这话半真半假,皇帝不信,顾闲也不全信。
顾闲只是掀了掀眼皮,任由那两兄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动声色。
皇帝凝视着宫九,似乎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做皇帝的素来多疑,肯这样放在明面上与宫九谈判,已经实属不易,想来心中已经有了某种依仗。
良久,皇帝才从宫九脸上移开视线,叹息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太平王府了。”
宫九只做充耳不闻。
皇帝摆出说和的态度,温声道:“前几年南王与太平王一同进京面圣,太平王对朕说了一些当年的秘事,朕想着,你或许也愿意听上一听。”
宫九听到“当年的秘事”时,目光又犀利了两分,他用一种奇异的视线打量皇帝,那目光诡异又暗藏杀机,脸上的神情倒是一下子和缓了下来,不再冷酷以对。
他平静道:“洗耳恭听。”
皇帝瞥了一眼顾闲,对宫九道:“事关太平王妃,你确定要听么?”
这是在试探宫九,要不要在顾闲面前说出当年旧事。
宫九道:“你只管说便是。”
皇帝静了一静,道:“太平王妃是畏罪自杀。”
宫九额头似有青筋暴起,他忍了又忍,勉强露出一个冷笑,恶狠狠道:“胡说八道!”
皇帝见他如此,面上浮现几分果然如此的欣慰之色,他接着道:“她本是别国细作,嫁给太平王只是为了窃取大周朝的机密,奈何她对太平王动了真情,又生下了你,最终熬不过良心煎熬,才在太平王面前自尽,断气之前又将一切吐露给了太平王。”
他叹息道:“那之后不久你便离家出走,再不知去向。太平王那时伤心欲绝,没能看住你,后来左思右想,都觉得你离家与那件事情有关。这件事在他心里埋了好几年,折磨的他痛不欲生,前几年进京,他才将太平王妃一事告诉朕,朕……”
“住口!!”
宫九大喝一声,怒不可遏道:“分明是他亲手杀了她!我这双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皇帝沉稳道:“太平王妃是因为爱上太平王才走上死路,太平王亦是深爱王妃,至今不曾忘记她。他们从来不曾离心过,你对太平王多年的怨恨,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
宫九眼中杀机毕现:“胡说八道!!”
顾闲蓦地起身,斥道:“宫九!”
宫九却已经听不见顾闲的声音了,他曲指成爪,脚下一蹬,已向着皇帝飞身扑了过去!宫九武功之高,早已超过了世上绝大多数高手,就算是江湖人推崇至极的木道人之流,他也不曾多放在眼里!
皇帝一惊,似是不曾料到宫九这样容易失去理智,面上却勉强维持平静,不肯失去了皇帝应有的仪态,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道墨色的身影在他身前一挡,转瞬就与宫九过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