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条长廊,他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无艺姑娘。”
顾闲听见了屋内极轻的脚步声,轻盈的如同一只娇小的猫儿,门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打开门,直接越过侍者,对顾闲俏皮一笑,柳叶一般弱不禁风的身子向他柔柔施了一礼。
“无艺见过公子。”
侍者极有眼色的道:“既然到了这里,客官,无艺姑娘,那小的这就告辞了。”
无艺用手帕掩着嘴角,笑盈盈的看了侍者一眼,才转头对顾闲道:“公子,快请进。”
顾闲勾唇笑了笑,抬脚迈入了房间,无艺在他身后轻轻合上了房门。正在屋中品茶的另一个男人施施然放下茶杯,起身道:“总算等来了这位赌友,阁下若再不来,我便只能请无艺姑娘再续一杯茶了。”
顾闲抬起眼睛,正好与这位白衣公子四目相对。
这人一身雪似的白衣,从发冠到鞋尖皆是一丝不苟,浑身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凌厉贵气,谈吐却极有风度,含笑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令人轻松的揶揄。
顾闲注意到,这位白衣公子的脸上也戴着不属于极乐楼的面具。
要么是极乐楼的熟客,要么就是像他一样——
有备而来。
顾闲微微一笑,真挚道:“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白衣公子不动声色的将顾闲打量了一番,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却也是一闪而逝,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屋里燃着香炉,案上摆了几束新开的花儿。
琴声委婉连绵,歌喉清脆婉转,鹅黄衣衫的女子在垂帘后的身影却比歌声更加曼妙,影影绰绰,令人心驰神往。
耳边是缭绕的歌声,顾闲轻呡了一口茶,幽幽的茶香沁人心脾,果然是上品的好茶。
他放下茶盏,只见身边的白衣公子只是随意的捏着一柄折扇,随着琴音不紧不慢的打着拍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无艺开始抚琴前二人已经交换了称呼。这位白衣公子自称九公子,显然只是一个代称而已,而顾闲,也只是礼尚往来的道出了自己的姓氏,无艺欢欢喜喜的唤了他一声顾公子后,便去垂帘另一头抚琴了。
她的琴确实很好,歌喉亦是如同黄莺一般清脆好听,好茶好琴好歌喉,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场绝顶的享受。
琴音渐渐停了,无艺朦胧的身影在垂帘后向他们盈盈一拜,意味着真正的赌局即将开场。
白衣公子抚掌赞道:“好琴,好歌喉。”
顾闲亦是微笑。
无艺纤白的手撩开垂帘,露出了一张娇俏的笑脸。
她款款走出来,巧笑嫣然道:“顾公子,九公子,这极乐楼二楼的赌法一向是由无艺决定的。”
她走到顾闲与宫九面前,拿起茶壶,亲手为他们斟了茶,袅袅茶香中,无艺美妙的声音缓缓说道:“这壶茶是收集了清晨荷叶上的露水烹制而成,两位公子不妨猜一猜——这壶茶所用的露水,究竟是单数还是双数?”
她说罢,眼神已看向了顾闲。
女子的目光含羞带怯,又似带着几分期待,顾闲心里一怔,随即哑然。看来比起这位风流倜傥的九公子,自己反而更合了这位无艺姑娘的心意。
他心里轻轻一叹,嘴上却道:“单数。”
无艺眼中的温柔更甚,她将面前的茶盏推到顾闲面前,红唇轻启——
一根修长的手指却在此时轻轻搭在了茶盏上,止住了无艺将茶盏推向顾闲的动作。
无艺一愣。
九公子淡淡笑道:“不巧,在下也觉得是单数。”
顾闲有些意外。
“都是单数,那这赌便赌不下去了。”
九公子看向他,漫不经心的展开折扇,折扇上一个龙飞凤舞的九字映入无艺和顾闲的眼:“怎么会赌不下去?若答案是双数,你我便都输了,若是单数,我与阁下就都赢了。无艺姑娘,你说是不是?”
无艺的俏脸蓦地褪去了血色,她死死盯着那折扇上的九字,良久,才恭敬地退了一步,对两个客人深深一福。
“答案是单数,是无艺输了。”
顾闲走出了无艺招待客人的房间。
那位九公子却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坠着,直到顾闲快要走下楼梯时,他才开口道:“你要走了?”
顾闲停住脚步,转过身,对九公子点了点头。
九公子走到顾闲面前,面具下的脸似是盈满了笑意,又似是盈满了戏谑,他背着手,感慨道:“如此良辰,怎可轻易辜负?”
顾闲挑眉:“九公子的意思是?”
九公子凑近了顾闲的耳边,若有若无的冷香中,他压低了声音,暧昧的低语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就与我一起共度良宵,我定是不会让你觉得失望的……顾先生,你觉得如何?”
第7章 九公子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