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费渡身上颠倒的生物钟好像走入正轨——终于有点困倦了似的,他低下头,用力捏着自己的鼻梁,“仅就我知道的情况来看,两种可能性都说得通。”
“抛尸者和凶手不是一个人的情况,可能性就太多了,”骆闻舟说,“那就先不讨论这个,如果抛尸者就是凶手,那么他抛尸西区的逻辑是什么?”
费渡睁开眼,原本尺寸适中的双眼皮被他生生扯厚了两层,沉甸甸地压在眼眶上。
他想了想,轻而平和地说:“之前推断过,凶手和何忠义应该是认识的。你们警方办案,通常会第一时间排查受害人的社会关系,所以他很可能是有风险的。尤其他小心翼翼地掩盖的一些东西,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被发掘出来——为什么抛尸在西区?你可以反过来想想,如果发现尸体的不是那些自拍狂,那……很可能就不会被发现了。”
他也许会像陈媛一样,即使尸体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最后也被不了了之。
费渡顿了顿,又说:“而万一发生了意外,第一道‘防火墙’失效,尸体还是被发现了,警方开始按照常规思路去查这桩案子,那么就设置第二道防火墙——就是张东来。张东来近期内和死者发生过冲突,属于‘浅层社会关系’,就是你们粗略一扫就能打听出来的,而一旦这个人有重大嫌疑,警察就会把侦查重点放在这个人身上,继而停止、减缓挖掘死者其他的社会关系。由于张东来的特殊身份,你们无论是查他还是包庇他,一个弄不好都是满头包,扯皮就够你们受的了,哪还有暇去探索一个乡下小子还认识什么人?”
骆闻舟默然——他们调查还真是这个思路。
费渡好像坐久了不舒服似的动了动,心不在焉地望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物,盘旋的立交桥被成排的路灯勾出了蜿蜒优雅的全景,花市东区已经远远地流露出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端倪,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天晚上,东区的“天幕”长廊上巨大的LED屏比往常还要亮一些。
骆闻舟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你没事吧?”
费渡面无表情地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骆闻舟想了想,直言不讳地指出:“那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声好气?”
费渡无言以对片刻:“对不起骆队,我不知道你比较喜欢粗暴一点的方式。”
随后,俩人同时沉默了下来,都觉出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费渡心想:我是吃饱撑的吗?
骆闻舟则是过了一会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那小崽子居然随口调戏了他一句!
还是用挖苦的语气调戏的!
“算计办案人员的心理,在市局里把人拐走,如果不考虑团伙作案的可能性,我觉得这个人一定有前科。”费渡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逼近的花市东区,假装失忆地扭转了话题。
“什么样的前科?”
“没有被人发现的——只有埋在土里的罪行,才能催生出这种自恋又疯狂的傲慢。”
一长串的警车冲进了中央商圈,迅速兵分几路,重点排查承光公馆附近、中央广场和何忠义曾经送过货的地方。
“见了鬼了,”郎乔的声音从被干扰严重的对讲机里传出来,“费总也在是吗?我说,你们这边平时半夜三更也这么多夜猫子吗?”
费渡也莫名其妙,除了后面的酒吧街和私人会所群,平时这个点钟,再怎样也消停了,就算是周末也鲜少有这么热闹的。
“闻舟,”陶然接了进来,“查监控的兄弟们发现了一辆可疑的车,上面有商标,应该是某家比较不正规的私人租车公司,刚才他们已经去找过这家租车公司的负责人,发现他们经营很不正规,登记的身份证和人对不上都看不出来——”
“登记的身份证是谁的?”
“何忠义。”陶然叹了口气,“大概十五分钟前,那辆租车开进了东区中央商圈……嘶……”
四周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一阵喧哗,骤然打断了陶然的话音。
骆闻舟把车停在路边,下来一看,见那“天幕”上突然流光溢彩成一片,然后爆出一个巨大的倒计时牌:五分钟。
“天幕”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LED屏,一半在旁边的大楼上,像一条流泻而下的毯子,在距离地面三层楼左右的高度形成一条与地面平行的巨大长廊,上下两面都有画面——无论是在中央广场,还是四周的高楼上,都能看见铺展开的画卷。
对讲机里有人做出了解释:“老大,据说会场那边今天晚上闭幕式预演,经贸大楼上的观景台是最佳观景地点,这边所有LED屏也都会跟着实况转播。”
“爱谁谁吧,”骆闻舟说,“几个重点区域排查得怎么样了?”
“承光公馆附近什么都没有,问了好几个保安,说是没看见人,监控要不出来,说是私人领域,咱们要查得拿手续来。”
“广场上人太多了,我们正在挨个问。”
“几家咖啡厅都打烊了,附近没人——我们再去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