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伟和昌福跳下来,然后扶着哭得一塌糊涂的二姐下车,粗糙的大手在她脸上用力抹了两下,低声道:“你娘非要出来接你,赶紧进去!”
二姐低头答应了声,把泪胡乱擦了进院子,没走几步就提起被子一路小跑,刚进后院就大声喊道:“娘!”
吴冯氏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院门口了,也不知是二姐迎过去的还是吴冯氏过来的,反正她是搂到吴冯氏脸上就开始笑,眼睛里的泪不停往下掉。吴冯氏抓着她先在她背上狠狠打了几下,含着泪骂道:“你个死丫头!这么多年你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我打死你个死丫头!!”
后面跟着的昌伟和昌福都看呆了,跑过来的敬贤和敬宗也傻眼了,最后还是敬贤大了点懂事,扯着敬宗把昌伟和昌福叫走了。
冯妈和张妈赶紧劝着吴冯氏和二姐回屋再说话,昌圆在红花怀里一跳一跳的想往地上蹦,他是个不认生的,到了一个生地方见了一堆生人却一点都不怕。
吴冯氏瞧见了抱过来看了看,笑道:“我怎么瞧着像敬泰小时候?都说外甥似舅,真是一点不假。”
回到吴冯氏的屋子,她也让二姐去换衣裳洗脸,又叫冯妈去几个孩子那边看看,让他们别玩疯了,一会儿一起吃饭,让张妈去看着点把二姐的东西收拾一下。
“院子已经准备好了,是新盖的。”
二姐到底嫁出去了,这次回来又带着三个儿子,所以吴冯氏干脆让她住新院子,不像小时候似的跟她挤在一起了。
二姐洗了脸换了衣裳过来,看得出来眼睛还有点红有点肿,别的倒是都看不出来了。
她跟吴冯氏先说了会儿昌圆,又说了会儿昌伟和昌福,嘴里都是孩子经。吴冯氏就笑话她:“怎么?不跟我说你这几年受了多少委屈?娘在这里,你说给娘听,娘抱着你。”
二姐张张嘴又闭上,笑着摇头道:“哪有什么委屈?不都是过日子嘛。”
听她这么说,吴冯氏脸上的笑也没了,望着她半天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叹了声:“……长大了。”
吴冯氏就跟她说一会儿吃饭让她见一个人。
“谁啊?”二姐问,心里想是那个四舅?这么快就要见?还以为明天才能见呢。
“是个姑娘家。姓顾,小名长欣。我打算把她说给敬泰,晚上你看看,替我掌掌眼。”
到了吃饭时,二姐就想既然要见外人,就不让昌伟和昌福出来了,谁知吴冯氏却道:“要真是进了咱们家的门,那就是一家人了,不必避讳。昌伟和昌福都是小孩子,没事。”
顾姑娘今年十七,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自有一股气质在内,她一进来二姐的眼睛就亮了,第一眼看去这姑娘不错,配给敬泰正好。以前倒也不觉得,可是敬泰要真跟这姑娘放在一起,反倒显得他不够稳重,也不知这顾姑娘是哪家教出来的,小小年纪未曾出阁,竟然修得像见过大风浪般沉稳持重。
饭桌上有孩子在,虽然二姐从小教得昌伟和昌福不至于做出边吃边闹的举动来,可是到底也不会连一举一动都要求严格,连孩子本身的活泼都给打死了的教法。所以桌上挺热闹的。
吴冯氏和二姐就看,这顾姑娘是个什么反应。她看起来倒不像是鄙视或不耐烦,但也没有说热情的跟丫头婆子似的喂孩子吃饭,人家该干嘛还干嘛,就是对着昌圆看了好几眼,笑眯眯的。
晚上二姐跟吴冯氏睡一个屋,她说起这顾姑娘就不明白了:“娘你说,她是聪明啊还是有点冷漠啊?”
吴冯氏说:“从她来我就一直看着她,这孩子……应该是个懂事的……”接着就把她以前的事跟二姐说了,接着道:“她这个样不像是个心眼深的。从娘家到亲戚家再到咱家,她心里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怕是个认命,可又不那么甘心认命的。
刚了那样的事,她又寄人篱下这么几年,听人闲话受人排斥,连家都没法回了,也不可能像个没心肺的那样还笑得出来。就这么让人不清不楚的给带到吴家,她心里估计也不是滋味。
二姐也想到了,道:“……她该不会看不上敬泰吧?”她刚才都没想到这个,顾姑娘看起来倒像是官家或富户的女儿,吴家不过是乡下的一个地主,看着在吴家屯厉害,可在别的地方还是个泥腿子出身。
吴冯氏倒不担心这个,她说这姑娘懂事就在这里,要是她不嫁到吴家来,日后再想找跟吴家差不多的人家更难了。她现在是娘家不管,谁也靠不住,年纪也不算小了,也没什么好挑的了,吴家是她能遇上的最好的人家了。
她说:“她倒不至于看不上敬泰。”是不敢看不上。
二姐却想到别处去了,万一日后敬泰看上人家了,人家看不上他,两人之间那不颠倒了?该谁巴结谁啊?虽说顾姑娘好,可她心里却不希望自己弟弟服低做小的去看她的脸色。都说寒门娶妇,高门嫁女,她不想敬泰日后变成个怕老婆的。
她这么一说,吴冯氏笑了,拍了她一下道:“你这都想的什么啊?那女人进了门就低了一截,你都嫁过了还不知道?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