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那狐狸从我身下跳了下去,只空着手虚摸着,感觉手边递来东西,未作他想顺手接过,却听那老者激动地连身叩头谢恩,声音颤颤巍巍。我低头一瞧自己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死狐狸叼来的银票,正欲抬头发威,却见叩拜之人脸上老泪纵横好不可怜,心里咯噔一下就服了软。
当着老者的面不好给狐狸眼色,想着既然已经应了下来,也只好硬着头皮去看上一看,若是眼见形势不利逃了便是,反正谁也抓不到我。原本不过是想败坏臭道士的名声,气他一气,我又何必太过认真,拿自己的命去玩笑。
交代了掌柜的几句,我随了老者上了他家的车辇一路往西而去,这次倒没将死狐狸抱上车,只命那它跟在车后面追赶。
我意欲戏弄那臭狐狸,催促那驾车人快马加鞭,老者本就归心似箭,见我这般交代只以为事态严重,又是对那驾车之人好一番交代。
顿时,马蹄翻飞,卷起滚滚尘烟,我撩起帘子见那后头灰雾中隐约可见的白色身形,嘴角牵起一抹冷笑。老子让你吃个够,叫你嘴馋乱叼东西!
回头见老者一脸忧心忡忡,我于心不忍,随口问了句他家少爷的情况,却不想那老者紧紧握住我的手,感激涕零起来,原来,他见我上车后神色冷淡,只以为我并非真心相助,现下见我关心起他家少爷情况,又一厢情愿的以为我定会倾力相助。
我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那老者颤颤的松开了手,将他家少爷的情况倒豆般说了个详细。
原来他家少爷是葛家庄葛老爷的独子,性情温柔乖巧,待人和善可亲。可惜一场浩劫夺去了葛家少爷两位至亲的性命。葛家少爷未及弱冠,惨遭变故,一下子就失了神魂,直晕了几天几夜都未见清醒,遍请名医,可惜药石不灵。
前一阵,那葛家少爷忽然的就醒了过来,全家上下好一阵欣慰,可那少爷却像是被恶鬼附了身一般彻底转了性,白日里狂暴残忍,黑夜里荒yIn无度!原先下人们只以为少爷是急火攻了心蒙了心智,都一味纵容,可随后的情形却实在堪忧。
那少爷是越发虚弱了起来,白日里几乎没什么Jing神,病恹恹的惨白着一张脸,晚上依旧纵情声色。最近几日白天少爷都是昏睡,只有进得气没有出的气,似乎病入膏肓,可到了夜间却又生龙活虎起来。
这事情诡异得很,下人们私下议论,自然将他归于妖魔鬼怪上去,也不知葛老头哪里打听到子清道长的名号,便携了重金寻了过来。
我听他絮絮说完,心中已有几分明白,鬼怪想来直接索命,并不会这样抽丝般耗人阳神,只怕是某些极Yin的妖物附在了少年身上,吸食阳气。若是妖倒也是好说话些,人的寿元与妖无益,那妖恐怕也只是为那葛家小子身上那点阳气。我与那妖本属同类,到时候劝他一劝,赠他些存阳的法器,定能将此事了了。
如此想着,我生出几分自信来。
“小妖作祟罢了,葛老只管放心便是,贫道自有办法。”
“自然自然……子清道长道法高强,定能降住那妖物!”
听那葛老提“妖物”二字时一脸愤然,我心内多少有些不快,不想言语,闭上眼睛自顾休息了。
“死狐狸,滚开!”毛茸茸的尾巴搔刮着鼻翼,奇痒难耐,我一掌欲挥开,却是被一双温润玉手擒住。
我睁开眼果然见那道士杵在我身前,只是那道士灰头土脸的,道袍上都蒙着一层灰。
“你他妈的还敢闯我梦里来!”我一跃而起,一个劈手砸向他喉间,他松开手一个急闪避了过去。手堪堪扫过臭道士的道袍,却是激起无数灰尘,呛得我一阵猛咳。
“这便叫自作自受!哈哈……”臭道士语带嘲弄,手却轻轻抚上我的背为我顺气。
我斜着眼睛瞪他,道:“你这是从哪里滚出来这么多灰?”
“为何冲那小二抛媚眼?”
道士没来由的一句话倒是问住了我,我想了半晌才算想起了同慧茶楼那事,抬起头看着那臭道士笑道:“你莫不是在吃醋吧?”
原以为他多少会有些不自在,却不料那人皮厚无比,谄笑着道:“自然是吃醋了,我可记得警告我你了。”
“我顶的可不是自己的脸。”
“那也不行。”
“切!”
臭道士将我揽入怀中,我只稍稍挣扎,他圈的紧了我便卸了力依着他。
“行事诸多不便,只得梦中与你相见,一解相思之苦。”那臭道士分明不真,我却依旧忍不住情动,不欲计较太多,转过身去送上一吻。
“此时不行,我还有要事在身,下次定将你下面那张小嘴喂饱了,让你撑得下不了床。”
臭道士口吐yIn词秽语却面不改色,老子也一本正经的不假颜色,趁他不备一脚将他踹出了梦。醒来那老者正在唤我,原来已是到了葛家庄。
下了马车那臭狐狸也追了上来,灰头土脸滑稽的很,我狐疑的盯着它,心中飘过一个可笑的念头。那臭道士不会是附在这死狐狸身上了吧?想完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