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睁开眼看见窗户大开,一地树影,秦楚倚在窗前。
小七坐起来,伸个懒腰,“你这个随便进别人屋子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了。”
“我怎么知道你又是这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昨天是心里有事睡得晚,所以起得晚了,今天是心里没事了,才起得迟了,懂不懂?”
“有事没事都起不来,我看你这个懒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了。” 秦楚抄起外衫,丢在小七身上,“起来,我们出去转转。”
小七虽然到了延阳多日,但是不是在每天帮忙卖花,就是闷在墨府中,从没好好在延阳城逛一逛。一时兴致盎然。小七拉着秦楚七拐八拐,到了平日卖花的地方,果然遥遥看见卫平夫妇和轩儿还在那里。拉了拉秦楚的袖子,“有钱没有?借我一点。”
秦楚拿出一块银子给她,小七摇摇头,“不够。”
秦楚无奈,取出银票,任她抽了几张,在她耳边低声说,“公主,你这样花法,不知什么人才能养得起你。”
小七一笑,“你怎知我没钱,非要人养?等我有了一定还你。”附耳对秦楚悄声说了几句话。
秦楚只得离了她,来到卫平摊前,卫平笑问,“这位公子,可是给心上人买花?”
秦楚低声含糊应了一声,看了看匣上插的纸花,“还有没有更好的?”
“有,有。”卫平连忙打开匣子,秦楚伸手在匣子里挑拣半日,从各式的牡丹芍药中间挑出一支细绒做的小猴子,李氏在旁笑道,“公子眼光真好,这现是我们最近新做的样子呢。”
秦楚付了钱,转身就走。卫平整理被他翻乱的簪花,忽然看到花下压着一叠银票,抬头去找秦楚,已经不见了。
小七自秦楚手中接了绒花小猴子,看那小猴子果然如卫平所说,是由蚕丝做成的绒条扭制而成,绒毛依猴身走势修剪了长短,翘着条小尾巴,别致有趣,心中欢喜,一边继续乱逛,一边不住地拿眼去看那小猴子。
秦楚万事都由着她,一路吃,一路玩,两人专挑人多嘴杂的地方去,果然昨日蔡覃被杀一事,已经在延阳街头传得沸沸扬扬。都编得有鼻子有眼,说是一队大周的武功高手,来延阳报仇来了,不光是一个蔡覃,那些当官的都不放过,还有人言之凿凿,说是亲见周天子显灵,眼中放出一道金光,就收了蔡覃的头。
秦楚带小七找了延阳最大的茶楼进去,此时茶楼里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小二早已迎上来,接了秦楚的银子,好不容易给他们找了张桌子,上了几碟Jing致点心和新制的云湖翠针。
台上一个布衫青巾的先生正在说书,说的却是小七家事。
正说到瑾妃娘娘本是西陵王的小女儿,千娇百媚,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奈当日西陵战败,大周点名要她入宫,周天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不顾百官反对,宠爱有加,入宫不久就生了个更美貌的西固公主。可惜没多久那娘娘就患恶疾死了。周天子从此寻遍天下,只要眉眼稍像瑾妃的美人,就收进宫中,原本百年之后想和她葬在一处,无奈暴病而亡,还没过头七,就被蔡大人割了头。
小七听他满口胡说八道,觉得索然无味,伏在桌上百无聊赖,看秦楚取乐,却见他神色不动,端着茶杯放在嘴边却没有喝。忙转头看看周围,只见旁边靠窗一桌坐着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正在低声说话,连忙凝神细听。
只听其中一人说,“你听他们胡说。那刺客早就抓到了,行刺的是个逃出来的大周宫女,是个绝色的美人,混进墨府,迷得墨公子神魂颠倒,趁着墨公子宴请蔡大人,拿了一把宝刀就去行刺,被墨公子韩将军带人当场抓个正着,可惜来迟了一步,蔡大人已经被割了脑袋。”
喝口茶续道,“墨公子已经把那个刺客美人交给了大陈,把自己一府的下人一个不放都关在了墨府,自己亲自进宫请罪去了。今早刚换班就听老李他们说,那美人昨晚经不住,已经死了。”
“这大周朝小小的一个宫女,竟也这样忠肝义胆。”
众人叹息了一番,那人又低声说,“这蔡大人灭大周时,手段也忒狠了些,可见天子血脉岂能随便杀得,因果报应这件事……”
小七越听越是心惊,转头望向秦楚,秦楚心中所想与小七一样,目光相接,只见小七一脸凄惶,心中不忍,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是怜悯。
小七不想让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低头用茶杯氤氲的热气遮了自己的脸。看着眼前那杯云湖翠针,只觉得那上下翻飞的碧绿新茶,一叶叶一片片,都与碧落常穿衫子的颜色一模一样。
只杀了一个蔡覃,就害死了碧落。若是真如自己心中所图,杀了真正的仇人,不知又要就此牵连多少无辜。
茶水渐渐凉了,叶子沉入水底再也不动。小七抬头向秦楚强笑道,“你们凤梧山收不收女弟子?”
秦楚看了小七一会儿,眼中微现笑意,“并没有说不能收,只是男女混杂,妨碍清修,是以没有。”一会儿又说,“不过我看你这样子,大约也妨碍不到谁,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