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魏先祀才是最可怜的。”
衣孝感重复了“最可怜的”四个字。
“我不是最可怜的吗?”
“你不是在承担所有罪责的过程里获得了自虐的快.感吗。”
女朋友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你所谓的承担黑暗,不就是自己没有勇气说出真相,然后将这种怯懦自我说服成了勇敢,然后借以自我陶醉的借口而已吗?到最后,你爱的两个人,你一个都没有救,一个都没有让她们获得幸福,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是保护她们的纯洁美丽?你只是无法不受她们的影响,沉浸在这种畸形的关系所带来的欲罢不能的快.感而已。”
女友凑了过来,诡秘地对她说。
“你和管仿都不原谅魏先祀和男人发生过性.关.系这件事。管仿的不原谅,体现在她宁可用自己的死亡来惩罚魏先祀,让她觉得自己的肮脏杀死了管仿,而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上。而你的不原谅,体现在你很崇拜她上。”
“我崇拜她也是我不原谅她的体现?!”
“你一直在说管仿不让你吻她的嘴唇这件事,管仿不让你吻她,因为她觉得吻是干净的,而有生殖器参与的性是肮脏的。而你如果不这么认为,你就不会一直提及她不让你吻她嘴唇这件事,你问管仿为什么不让你吻她嘴唇,你对魏先祀说管仿不让你吻她嘴唇,你一直在暗示,吻嘴唇是爱情的体现,而做.爱不是。你对于性的态度是保守的,带有羞耻感的,而人们对于带有羞耻感的东西,通常会采取的做法是,将它神圣化。你仔细想就会发现,你对于魏先祀的崇拜情感,真是来得莫名其妙。你崇拜她什么?她有什么可崇拜的?”
“她长得很像一个少女。”
衣孝感听了女朋友的话,思索起了这个问题。“她的头发是长的,我和管仿的头发都是短的,她更像个女孩子。她不太说话,也不太笑。她的动作总是很优雅。她从来不会流露出她爱我。她哭起来是无声无息的。”
“长相少女,头发长,文静,优雅,无声无息,她的这些特征都是标准的社会对于女性的教条要求,对吧?那么社会对于标准的女性的要求里面最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呢?是不随便与人发生性.关.系,对吧?魏先祀却在符合了所有条件之后,犯了最最重要的一条规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衣孝感要对自己的女友刮目相看了。
“意味着她努力在做一个符合社会要求的女性,并且是违反自己的本性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行为。所以她会在死前做出那样反常的举动:她连最爱自己的人都没有告诉,自己和男人发生S.M性.关.系这一点,最后却用最刺眼,最残酷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布了这一事实。洒性.爱照片这一点是有悖lun常的。她是想要所有人来鄙视她,她是想要在她一直逃避的鄙视里,做一次忏悔。”
“忏悔……”
衣孝感茫然若失。“可我还觉得那时的她很潇洒。她连自己的性.爱照片都敢公布出来,那一刻我觉得她是远远超越了我,超越了这世俗的所有标准的人。她挑战了禁忌,所以我很崇拜她。”
“然而她并没有挑战禁忌,她只是臣服于禁忌了而已。如果她已然超越了这一切,洒照片是一种嘲弄,又为何要自焚身亡?因为她承受不了这之后如果她活着的后果,但是自杀了,就可以伪装成那死前的行为是一种勇气,是一种挑战,因为她所要掩饰的事实,就再也不会有人揭开。她无法接受自己的行为,到死也无法接受,而你,也亦步亦趋地跟随她,跟着她无法接受她自己。如果你可以接受她与男人做.爱,并且是S.M性.关.系,你就应该看出来,只要让她接受自己,她就会把这件事告诉管仿,那么管仿就不会因为自己一直装无辜而自责,那么她们都不会死。你不敢这样做,因为你不能认可她的性癖,所以你回避了你的不接受,而将之化作崇拜。因为你觉得她的性癖让她具有了强大的,异常的对抗世界的力量,所以你崇拜她,然而那种力量,只是来源于她对于自己的不认可,你若认可她的性癖,逃脱她对于自己的折磨循环,你就不会崇拜她,而是会去帮助她明白自己并不可耻这件事了。你还怜惜她,怜惜是自上而下的,与崇拜相反,崇拜是自下而上的。你对她的感情颠倒混乱,这证实了你其实一直是回避了她身上关键的特质,而只是在夸张,变形,粉饰你的感觉而已。”
☆、背叛
女朋友说。
“你是不敢挑战任何禁忌的,所以你崇拜挑战禁忌的人,然而因为你不懂得怎么挑战禁忌,所以你分不清那是真实的挑战禁忌还是只是虚伪的演戏而已,你看不出来你崇拜的魏先祀那种挑战禁忌的行为,其实也只是与你一样,是自身懦弱的体现,掩饰的证据而已。真正的挑战禁忌,是相信自己的正确,勇于改写规则,让禁忌消失不再成为禁忌,而不是通过压抑自己的本性,对禁忌不断服从,服从到无可忍受,最后突破禁忌,然后在忏悔中自杀,来完成自己对于打破禁忌的惩罚,以自杀表示出一种自我惩罚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