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暄依然很兴奋,想要游说林春阳在他家住,但林春阳已经退去了激情,望着公路外边的湖面发呆。
傅暄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不再说话。
车在别墅大门口停了下来,米管家从房子里出来,站在门口迎接。
傅暄下车后,就对米管家说:“米姨,你怎么站在这里?外面挺冷的,你快进屋吧。”
米管家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有些躲闪,要是平常,傅暄定然就已经发现了问题,但他这天心思都在林春阳身上,他什么也没发现,就过去拉林春阳去了。
米管家本来想对他提个醒,一时间也没找到机会说出口。
傅暄带着林春阳进了屋,正要给林春阳拿拖鞋,客厅里就传来一个声音:“傅暄!”
这个声音磁性里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沉稳,傅暄瞬间抬起了头来,林春阳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看一眼,林春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穿着简单毛衣和牛仔裤的中年男人正从客厅里往门厅走过来,男人身姿高挑挺拔,黑发梳着偏分,脸部线条很立体,浓眉入鬓,桃花眼深沉,挺鼻上架着无边框的眼镜,皮肤很白,唇薄色淡,斯文俊秀里带着时间和金钱权势赋予他的稳如泰山般的深沉和厚重,让人一眼看过去,都要震惊于他的气魄,让人不敢多看。
这人和傅暄长得非常像,只是年龄大些,有阅历感得多。
要是人是一本书,那傅暄是一本镶嵌着宝石的崭新的Jing装书,但面前这个人,没有镶嵌任何东西,却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贵重。
傅暄看到此人后,之前和林春阳在一起时的轻松欢快都没有了,脸上的肌rou似乎在一瞬间就回归了一种木然的排列,他抿着唇,侧头去看林春阳,见林春阳犹豫着不知怎么和他父亲打招呼,他就赶紧说:“要不,我们回学校去住吧。”
林春阳惊讶地看向他,不过她马上就明白,傅暄应该是和他爸之间的矛盾极大,到了完全不想接触的地步。
林春阳尚没有说什么,傅锦瑜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他当然听到了傅暄对林春阳说的话,不过他似乎并不太在意。
他看着林春阳,对她一笑:“是林春阳对吧?”
林春阳看了看傅暄,有些手足无措,点头道:“是的,叔叔。”
傅锦瑜亲自给林春阳拿了拖鞋摆在她的面前,“谢谢你和傅暄做朋友。坐了几个小时飞机,累了吧,饿了没有?”
他的温和像是浸着毒/品一样让人无法反抗,林春阳更是惴惴不安,好像呼吸都要变得困难,她只好又去看傅暄,傅暄一把搂住了林春阳的肩膀,瞪着傅锦瑜说:“我们不是说过,之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吗?你不是也答应了,我长大了,就可以和你断绝关系!”
傅锦瑜修长的手指抬了抬眼镜,眼里带上了笑意,紧盯着两人,说:“哦,那些话,不是因为你又哭又吵,恨不得自残,我才说来哄你的吗?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仇人,最好杀父报仇,对吧?这样,你就畅快了?人生圆满了?”
傅暄的呼吸突然就加重了,搂着林春阳肩膀的手,甚至不自觉捏紧,都让林春阳疼得有些受不住。
那些痛苦和仇恨在傅暄的脑子里盘旋,他双目发红,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能克制住自己不上前和傅锦瑜发生肢体冲突。
林春阳夹在这对父子中间,一时左右为难,但左右为难也没用处,她不是个会说话的人,甚至可说是沉闷,又不太会交际,让她来化解两人见面就起的冲突,完全不可能。
傅锦瑜身上的气势散去了部分,他笑看着傅暄,又用眼神瞄了瞄林春阳,说:“你看你,你都把林春阳吓到了。”
傅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似乎也不太能受他的控制。
在他得知符淼淼逼着赵复东供出符天华是杀人凶手时,他是畅快的,甚至有种隐秘的仇恨得到宣泄的满足感。
他本想过,也许他也可以像符淼淼一样,在某一个契机,做出对傅锦瑜拔刀相向的事。
但此时真的和傅锦瑜面对面了,他才发现,那个契机,可能并不会有,他真的恨他爸,但他又做不出真正伤害他的事。所以,他只能恨自己。
林春阳见傅暄面色发白,身体发抖,她蹙眉看了傅锦瑜一眼,她就抬手抓住了傅暄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对傅锦瑜说:“叔叔,我和傅暄,还是……先走了吧。”
傅锦瑜没想到林春阳会说这句话,当即似乎是觉得有些意思,含笑对她点了点头,说:“你可别听傅暄的一面之词,觉得我是个坏爸爸。不是的,傅暄就是小孩子脾气,他长这么大,小时候再怎么淘气,我都没打过他,别人家的小孩儿,挨了父母打,还是要和父母亲,你看看他,他就是其他方面得到得太多了,没有求而不得过,没地方发泄每个人都会有的那些戾气,所以,他把这些戾气都倾泻到我身上来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我是他爸,我不可能因为他闹来闹去就真和他生气,真做出害他的事。他这是有恃无恐和我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