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这个四个字,念了几遍后,于志宁眼睛顿时亮起——
“何谓摊丁入亩?”他问。
房遗爱心里这个得意啊,以前瞧不上自己的人如今对自己俯首有礼,于志宁客气请教,一直眼巴巴看着房遗爱,房遗爱更加得意炫耀了。
“就是取消丁税——”丁税就是人头税,自汉代以来,一直有人头税,徭役也是论户论人分配,小民生计一直很艰难。“……并统一只征收田赋。”
房遗爱想到了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和在这个基础上延伸的雍正时期采用的摊丁入亩法,开始滔滔不绝、毫不保留的一顿唾沫横飞。
于志宁听得如痴如醉。
最后,他上前就要靠近房遗爱,吓得房遗爱往后退。
于志宁激动地握住房遗爱的双手,呼道:“驸马大才,我当为圣人举荐。你当为户部尚书——”
李承乾早就让赵德子清空屋内的无关宫人了,此时见于志宁紧握住房遗爱的双手,不由皱眉。
他上前格挡开,分开二人,并扭头对于志宁道:“于师的话过了,他年轻历浅,二郎在东宫于我更有进益。”
竟是不同意于志宁的提议。
于志宁并不是蠢笨的,他只是性格执拗,并不是傻,知道太子对他挖墙角的行为不满了。
此时他早不认为房遗爱会带坏太子,看看他之前的提议。
李承乾见这两人态度,无力的叹气,拧眉道:“于师和你,万万不可取朝堂上轻易提起这‘摊丁入亩’。”
“为何?”于志宁忍不住激动高声。“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事!太子殿下!”
“……为了房遗爱的人头!”李承乾低声怒道。
他若是不直白些,这两人都不警醒。
闻言,于志宁的眉头皱起,倒是沉重沉思起来,而反倒是房遗爱这时候也不知道以往的趋利避害的性子哪里去了,居然脖子一梗,对李承乾大小声,甚至有丝责怪的味道,说:“太子,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这事虽难,但总需要有人去解决它。所以,我来!”
他竟是一副献祭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李承乾脸色不好看,眯着眼睛冷哼道:“房遗爱,你说你是君子吗?”
房遗爱闻听后眨了眨眼,他“呃”了一声,回忆了一下,他从前的往事,除了最近做了点好事,但“坏事”也没少做,好像算不上君子。
他憋屈道:“殿下,我改了!我是个好人!”
李承乾挑眉,他不信房遗爱会是个“君子”、“好人”。
当然,他不否定,房遗爱最近是做了几件好事。
李承乾手里握有房遗爱最近行事的情报,另外更加严格监控了纥干承基等人,包括上次泄露了活字印刷信息给魏王的jian细。
“浪子回头金不换!”于志宁突然为房遗爱说话,“房驸马从前行事是张狂些,但想来还没有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信你是个坦荡荡的君子!”
于志宁的眼神很鼓励。
房遗爱非常“感动”对方的看好。
他小唇角微微勾起,得意地瞅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对这一唱一和的两人,李承乾啼笑皆非,但他坚决不同意他们去圣人面前或者朝臣面前提着“摊丁入亩”的事情。
“若是再提,驱逐东宫。”李承乾放下狠话。
两人这才沉默,毕竟李承乾是主子,大唐第二尊贵之人。
房遗爱嘟囔了一句——“谁稀罕呐”。
惹得李承乾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房遗爱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假装很正经,然后转移话题,提议道:“那长孙家的事……”
“我必然弹劾赵国公!他身为外戚,更应该严守本分,岂能恶意兼并周围平民土地。”于志宁战斗力破强的要拿出早先调查处的证据。
“这是长安城内最近放高利贷利息最重的几家——”他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递给太子和房遗爱观看。
他刚刚来此也是要禀告太子这事,不管太子同意不同意,作为御史,他都要禀明圣上,民间高利贷盛行的危害!
*
此时太极宫,皇帝李世民身边的总管太监欲言又止,李世民批完奏折,终于停下笔,然后发现了他的异常。
“有何事?”
“……”那总管太监摇头,“圣人,小人无事。”
“岂可欺君?”李世民皱眉,呷了一口茶水润了喉,让其别吞吞吐吐。
“……回圣人话,是最近后宫有一条事关太子的……流言——”
“流言?”李世民听了很重视,撂下茶碗,荡的里面的茶水溅出。
事关太子,一国储君,又是他最爱的嫡长子,李世民当然警觉。
“……是太子……和房驸马……两人争夺一个貌美小宦官……那日……”那太监的声音略微尖细——
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声音在甘露宫的偏殿书房内响起,陈慕之走过来的时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