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个人练说话。”
其实小阿明的普通话八级语法、作文和口语考试都通过了。
唐少挠头,明明,你中国话还说得不好?明明,你整天跟中国队队员混得天南海北各种口音都学差不多了,古文你都能拽两句!
可是,小阿明的比赛成绩这么牛掰,是这个国家人尽皆知的羽毛球明星,前途一片大好……
也不知道这小孩到底怎么想的。
也不知道这小孩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唐晓东心里徘徊不定。心思的褶皱处才刚刚萌发出一颗小嫩芽,一想到糟糕的成绩落差,难免自卑和沮丧,小嫩芽迅速被一盆冷水打上了霜,蔫儿了。
黄阿明又瞥一眼俩人中间的水壶,实在忍不住,伸手指了指:“唐唐,那个,茶,茶凉了……”
唐晓东赶忙拿起那壶冒着热气的nai茶。这种用红茶和炼ru调制的nai茶是当地最盛行的饮料。无论是吉隆坡的豪华宾馆食肆,还是边远集镇街巷的大排档里,处处可以闻到又润又滑的茶香。黄阿明最近弄来两只铜做的茶罐,自己学着兑茶水,做得有板有眼的,可是花了一番心思。
唐晓东刚悬开壶盖,准备下嘴,场地上“嗖”一声打过来一颗球!
那只羽毛球不偏不倚,正中壶嘴,“噗”,溅起几滴茶水,落在唐少白白净净的俊脸上。
“Oh……Sorry!”球场另一边模模糊糊传来一声喊。
黄阿明的肩膀塌了下来,有些沮丧:“脏了……别喝了。”
唐晓东连忙抹干净脸上的茶水,仰脖把一壶水咕嘟咕嘟喝个Jing光,边喝边夸好喝,好喝,真好喝。那时候感觉自己蒙受了极大的重视,茶水在胃里化作一股强烈的暖意,把身子晤得透透的。
黄阿明把大毛巾摊平在膝盖上,乖乖地坐着。
他目送那一壶茶水全部灌进唐少的胃,这才心满意足,又垂下头咬着嘴唇笑了一会儿,把两只耳朵都笑成半透明带血丝的红色。
转过年的开春,唐少复出,开始参加分站赛,状态出人意料地回勇。
身旁有了一个死忠脑残粉,时时刻刻含情脉脉地注视,不断地加油鼓劲儿,整个人的Jing气神都不一样。
几个月来,连战连捷,排名也慢慢爬升,从五十多名爬到三十多名。
只是,留给唐晓东的时间已经太短了。
他必须在奥运会之前杀回到男子单打的前32位。对于一个曾经排名世界第五的高手,年近三十,伤病缠身,重振旗鼓、夺回江山的道路看起来如此艰巨。
中国站是巴黎奥运会之前排名分值最高的超级赛。
这是唐晓东最后的机会。
事实上,他这次比赛发挥得很好,一路过关,半决赛里打赢了排名比他高很多的前队友小陆。
“东东,你这次打神了!正手突击越来越彪悍了,哎呦我都扛不住你了,闹哪样啊你!”陆少故意拿腔拿调的,笑着用肩膀拱他。
“咳,不成了,年纪大了真是力不从心……我说,小陆,你没故意让着我吧?”唐少垂下眼笑得不太自然,问出了心头的疑问。陆景早就稳稳地拿到奥运席位,这场球可有可无,输了也不影响排名和奥运资格。
“你怎么这么说?哪能啊我!我这回输了球,钟总指不定又要把我关小黑屋里教育开导呢!
“那帮领导大年初一就跑到队里做奥运动员,Cao,愣是没让我们春节放成这个假!最近风声紧得啊,每天早中晚讲三次话,每周两堂思想政治课,卡拉OK机和跳舞毯都给我们没收了,咱堂堂的舞男队还舞个屁啊!哎呦喂大伙都烦透了发霉了!”
陆少很夸张地翻着白眼,嘟嘟囔囔一筐牢sao,最后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决赛帮咱把那个印尼的家伙灭了哈!东东争气哈!”
唐晓东笑着与陆景击掌,多余的废话不必再说。
今天的决赛,唐晓东先声夺人,一刻钟的时间,就以21比13轻取第一局。
看台上的球迷一开始还端着架子,有一搭无一搭地鼓几下掌。有些人甚至出于报复性恶作剧的心理,专门为印尼队的瓦迪加油,印尼人好不容易得了一分看台上就高声吆喝,然后给唐晓东喝倒彩。
观众们碎嘴八舌地骂完几句“失望”、“叛徒”之后,大约是自己也觉得这样挺没意思,况且倒彩声对场上的球员也没产生什么效果。大家归根结底还是花钱买了票子进场看球的,球员卖力、球赛Jing彩才是王道。
再者说,无非是一场中国站赛事而已,又不是奥运会,让唐晓东夺冠,球迷们心理上可以接受。只要奥运会上咱自己人别让挂着马来西亚牌子的海外兵团横扫了就成。
唐晓东尽力绷住脸,屏蔽掉耳畔的杂音,看台上再难听的嘲讽和谩骂他都咬牙忍了,这场决赛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自从改国籍加入马来西亚队,他就尽力避免回到家门口比赛,总觉得脸上过不去。家乡父老面前,比赛打得不好特寒碜,打得好了又招人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