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拓拿着两只弹珠,在大拇指和食指间摩挲,光滑的玻璃材质相互摩擦,发出清脆的沙沙声。“以前阿姨一包零食分两份给我们,你就提议下跳棋,输了的人要给赢的人倒出一点,”韩拓边拨弄棋子,边说:“最后我每次都只能吃到一点碎末残渣。”“但你还不是每次都答应。”李未末盘算着下一个要动的子,说。“不然呢,不答应你就什么都不跟我玩儿。”韩拓看李未末拿起后面的一个,连跳三步,离自己的阵地更近了,“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输,现在理解了。”“现在理解了,是为什么?”李未末看向韩拓。韩拓不说话,只又拿起一个弹珠跳了几跳,现在他已经有两颗进入李未末的阵地了。两盘下来,韩拓赢一局,李未末赢一局。最后一局,两人都从进攻转为防守,看到对方下一步有弹子要跳进自己的阵地,就退回一个把洞补上,退着退着,几乎快退成刚发祺的局面。这不是跳棋的玩法,这样玩永远也分不出输赢。“这样谁也赢不了。”韩拓先开口。李未末看了眼表,然后站起身,抓住棋盘转了半圈,于是蓝色变成韩拓,红色成了李未末。“这不就行了,咱俩都赢。”李未末把跳棋收好,一股脑塞回给韩拓,命令他,“你,回去睡觉。我,要干活了。”韩拓走到玄关,突然回头对李未末说:“因为想让你赢,想看到你开心,想让你没有负担的多吃点。”“”李未末拧眉轻哼,“你不会是说你每次都在让我?”“没有,”韩拓抱着跳棋盒,手指搭在已经发黄的厚纸盖上,一手就去拉门栓,“但你擅长这个,你很厉害,所以我和你只比这个。”李未末沉默,在韩拓打开门走出去时,李未末说:“我那天没说实话,你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发小,我是有点嫉妒了。我其实没讨厌过你。”“是么。”因为这句话,韩拓第二天上班都有些心神不宁,李未末的话给了他比较大的希望,他们的关系,rou眼可见地再好转。欣喜之余,韩拓也没忘了正事,他给陈琪打电话。“怎么都来问我李未末的事,”陈琪纳闷,“这小子是不是骗我,他出事了?”韩拓简单解释了一下,问那个小明星是谁。陈琪还在自我消化韩拓成了李未末的隔壁邻居这件事,韩拓又问了一遍。“哦,哦对,香港来的小明星nathan,我让未末报警,但他说最多也就是sao扰,拘留几天,没用。”
韩拓挂了电话,又联系了一个现在当警察的高中同学,得到的答复差不多。高中同学依稀还记得隔壁班那个韩拓的“小末哥哥”,便标记了花臂男的信息,说是会托那边的片儿警多注意点。开车回去的路上,韩拓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按照他对李未末的了解,——如果这么多年没变的话,炒菜差不多该吃腻了。车开到小区门口发现新开了一家一口酥还没试过,韩拓靠边停车,下去猪rou,芥菜豆干和黑芝麻各买了一斤,加带两盒酒酿小圆子,闻着有股桂花味的甜香。停好车,拎着东西走到楼下,韩拓一眼就看到了花园边的李未末,正在同什么人说话。远远地,李未末表情有点不自然,似乎在极力用稳定礼貌的表面遮掩自己的无措和为难,他对面的男人只有背影,韩拓看不到他的长相,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但一定是让李未末不太情愿的事。李未末张了张嘴,好像要开始说话,但紧接着,韩拓就看到李未末的头微微偏移了一点方向,——从面前的男人移到了自己这边。李未末以为韩拓看到他和别人在谈事会先上楼,但韩拓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印有“宋记”两字的食品袋,一直走到了他和罗豪忡面前。“小末。”韩拓叫他。李未末难得有些心虚地“诶诶”了两声,旋即在内心警告自己:心虚什么,不就是有钱有势的“虎妞”在向自己告白吗,他“祥子”还能怕“小福子”不成。韩拓:“你朋友?”罗豪忡:“这位是?”“虎妞”和“小福子”异口同声。李未末把脑子里的小说剧情擦干净,先指着韩拓说“邻居”,又看了眼罗豪忡说:“甲方。”双方了然,不露痕迹地打量探究彼此。一个近水楼台,一个衣食父母。李未末以为介绍完韩拓总该“你们先聊,我先上楼了。”,然后罗豪忡紧随其后“你好好考虑,我先走了。”然而两人都很没有眼色,脚用胶水粘在了地上,你不动我不动。最后李未末先动了,因为他看到外卖界面,骑手距离他还有100米,他要去小区大门口亲自签收豆腐脑。“我有个外卖,我先去拿一下,你看你们是?”李未末假装为难道。韩拓暂且不论,为了外卖丢下甲方爸爸,放在其他人身上都说不过去,陈琪肯定不会做这种事。但罗豪忡现在不是普通的,一心为公事的甲方,他是三番两次表达过潜规则意向的甲方,李未末认为他可以做出点让对方印象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