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眼下而言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这么打吧。”赵宁做出决断。
灭天元帝国本身就不容易,天元大军若是一味避战,即便是反抗军已经取得一场大胜,但在没有巨大兵力优势的情况下,的确是很难速胜。
现如今的战局,对大晋而言着实不容乐观。
说完北境战事,赵宁拿起另外一份军报:
“扬州外围防线已经被吴军突破,现在大军只能据守第二道防线,依托大小城池固守。对方火力与兵力优势很大,继续打阵地战我们的情况只会更糟。
“是时候做出一些变化了。”
望着参谋们铺上来的江淮军事地图,看着地图上新作出的代表战场变化的标记,黄远岱没有冒然开口。
江淮防线以扬州城为核心,那本身也是晋军进攻江南的桥头堡,中原大战结束后晋朝在此投入了巨大人力物力,建设颇有成果。
有大江作为屏障,按理说扬州防御战不会很难,但这只是道理。实际情况是起于北方的反抗军水师力量太小,而吴国水师一向Jing锐庞大,是他们沙场利器。
跟彼岸界建立联系后,吴国没忘记加强他们的水师。
“我建议施行二号方案,让淮南江北的反抗军舍弃重镇,放开手脚进行运动作战。”黄远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并不轻松。
赵宁点了点头。
江淮大战开始后的基本变化是在战前就有推演的,基于江淮反抗军面对的实际情况,他们针对各种变化做出过不少预案。
如果扬州一带的防线顶不住吴国水师,那就舍弃阵地战,扬长避短转入运动战,这是反抗军的老本行,可以在更广阔的区域内发挥优势。
另外,革新战争给江淮之地带来了新局面,反抗军有广大百姓的支持,能够依托百姓与敌周旋,其真实战力远强于纸面实力。
退一步说,就算江淮水系发达,吴军正面作战依然占着便宜,反抗军后续作战不利,江北十四州守不住,那也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在这个时间内,晋军需要在别的战场取得突破,解决至少一个对手,从而腾出兵马支援江淮战场。此为关键中的关键。
——当然,这只是战争关键,不是全部问题。
赵宁担心的另有其事,他语调沉缓地道:
“眼下来看,就算漠北战事大体顺利,我们要歼灭天元军队灭掉天元帝国也非旬日之功,这无疑是给了吴国很大的可趁之机。
“驻守江淮的反抗军是能依托民众进行全面战争,但随着敌军进入江北,百姓必然遭受苦难,我们之前好不容易进行的各项建设也会遭到沉重毁坏。
“中原大战时徐州那些权贵还乡团的恶行还历历在目。
“江淮战事拖得越久,对江淮就越是不利,而一旦我们没能守住江淮,让吴军渡过淮河攻入中原,那不仅中原的百姓与革新事业会遭难,江淮的革新建设亦会尽数化为乌有。
“届时,必有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再度跌入黑暗深渊,在水深火热中生不如死”
这番话越是说到后面,赵宁的面容便越是凝重,眉宇间逐渐郁结起潇潇肃杀之意。
黄远岱默然良久,无言以对。
这就是战争,战争不是你正义就一定会赢,也不是你跟百姓站在一起就会没有对手,世上总有人会要来跟你争斗。
而那些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让千万人血流成河生不如死的权贵麾下,偏偏还有那么多出身普通生活艰难,却愿意受他们驱使为他们而战的百姓战士。
“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黄远岱问。
他看不出可以减小江淮百姓苦难的方法,但他知道赵宁那番话不会只是单纯感叹一番,毕竟大晋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赵宁不说习惯了至少能够做到不怨天尤人。
怨恨敌人是没有用的,消灭他们才是唯一该做的事。
怎么尽快地消灭他们?
赵宁从桌上掏出一份文书递给黄远岱:“河东报上来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异样情况。”
看完这份情报,黄远岱眸中有了亮光:“如此说来,可以尝试在秦国寻找突破口?”
赵宁微微颔首:“漠北战事就交给先生与杨大将军了,我稍后启程南下。”
皎月的清辉洒落黄河,河水静谧无声,河面空无一物。
东岸一处林子边,严冬的身影藏在婆娑树影下,一双锐利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黄河,一眨不眨一动不动。
“老严啊,你都盯着看了快半个时辰了,看出什么了没有?”李青猴倚着一棵榆树,嘴里叼着一根草,说话的时候草jing上下跃动。
严冬头也不回地道:“时间还没到,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李青猴呵呵两声:“知道你还盯着,不嫌累得慌?”
严冬理所当然地道:“总要防备意外情况出现,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早到,谁又能确定他们没有危险?万一有突发变故,我早发现一刻,说不定就能避免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