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栋的老丈人倒是如愿以偿等到了拆迁,谁知道拆迁一来,开发商说年代太久,所以只认厂里分房的证明。这下好了,元栋老丈人手里的合同只有两家的手指头印,连公家的章都没盖一个,一时间跟废纸没两样了。元栋后来陪着老丈人去找那家人,那家人本来还态度好好的,顺着元栋老丈人去跑程序。但年代久远,家属院的房子都是六七十年代的旧房子,厂子早就倒闭了,后来产权更是几经辗转,里面涉及到的单位和对接部门个个都说不归自己管。皮球踢来踢去,后来那家人态度也不再积极,直到开发商给出价码,说那套房子能折两套房子带二十万。这么多的钱和两套房子,那家人顷刻间变了嘴脸,一句话送给元栋老丈人,二十万给他,两套房子没他份。好悬给元栋老丈人气中风。事情上到了法院,两边各自准备证据,判决下来又上诉,前前后后折腾,到最后,元栋老丈人直到走,这点事都还没掰扯清楚。前车之鉴摆着,元棠的意思很明白。她需要借助这位宋律师的能量,在程序和关系上都打通。宋律师心中吃了一惊,从元棠进门到现在,他终于正襟危坐,把元棠当做一个客户来对待。元棠指着自己刚买来的地图册:“宋律师,我不晓得浦东现在的政策是什么样的,但快速发展的地方有时候出现一些朝令夕改也是难免。我想要的,就是这两套房在程序上毫无问题。”宋律师:“好的,元小姐,你的意思我清楚了。”元棠对他的识趣表示很满意,沪市这地方就一点好,只要你肯出钱,很多问题都能解决。宋律师把元棠送出事务所的大门,还恰到好处的问元棠需不需要到时候去接她。元棠:“不用,我会先过去的。”宋律师:“那我方便问下您住在哪儿吗?合同的细节我们可以再敲定下。”元棠眼神微眯,片刻后才道:“我住南京路。”这句话说完,宋律师知趣的不再追问。元棠摆摆手上了一辆计程车。身后,宋律师的助手看到老师罕见的出来送人,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不过是个小项目,连案子都算不上,老师你干嘛这么重视?”宋律师这家律师事务所怎么说也开了好几年,这几年发展很好,不是没做过大项目,那些老板老师送出来还算正常,今天这个只是个小姑娘,至于吗?宋律师解开袖口:“你这眼力啊,还是要多多练。”那是小姑娘吗?谁家的小姑娘能这么大手笔一口气买两套房啊,而且一挥手就是上千的律师费。宋律师在心里感叹,自己年轻时候有这样的魄力吗?好像没有。虽然在很多人眼里,他也已经是下海很早,吃到第一批螃蟹的人。可看看人家,才十八的样子,就能独自决定买房这样的大事。他在心里猜测元棠的身份,普通的有钱人大概是做不到这样养女儿的,该是有智慧淡定的长辈教导和温和富裕的家境才能养出这样的性子。宋律师自觉地把写两份合同这样的事放在待办事项的前面。元棠回到住处,她是住在南京路周围不假,可是她挑的是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而且严格来讲,也不是南京路的主路。说是狐假虎威也好,说是强作声势也罢,她是个看重结果的人。结果就是宋律师会认真对待她的委托,这两套房子出问题的概率大大降低。元棠想了想,又去买了几套新衣服,高考已经结束,她也不用留短头发了。现在的头发刚好长长到肩膀。她去理发店修了修,没有染,但做了一次护理,让头发看起来柔顺有光泽。穿上新买的衣服,签合同这天,宋兰和周喜梅对她的态度显然重视了很多。宋律师到场,按照约定好的价格完善合同,同时不厌其烦的告知权益归属,并且拿出好几份附带合同给宋兰和周喜梅签。对于宋兰和周喜梅来说,能把房子卖出去都是天大的好事了,再一听律师说的话,什么放弃房子所有附带权益。这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就是要卖房的呀,没怎么犹豫就全部签下。宋律师带着三方去跑手续,宋兰和周喜梅只觉得元棠多事,过户房子不就是简单的签个合同,然后去公家过个明路吗?为什么还要去另外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部门呢?偏偏钱还没拿到,两人就是有怨气也不敢说,只能老老实实跟着跑。这点程序完全走完,花了三天时间。宋律师果真靠谱,他本来下海之后就没跟原来单位的人断联系,这次更是花了面子请人不要卡手续,很快就把所有流程走完。更让人惊喜的是,他发现后面那个垃圾坑之后,顺手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城管部门很快过来清走了垃圾堆,倒是歪打正着,让原本盯着这两家人的村里人不敢造次了,毕竟对着自己村子的人怎么整都是小事,外来的人他们就是想欺负,也得掂量掂量人家是什么来路。元棠这样随手一挥就请走垃圾堆的,他们只能暗地里骂宋兰两家走了狗屎运,居然能遇上个能量这么大的主。手续走完,宋兰和周喜梅拿到钱,美的直冒泡。元棠也很满意,在一千块之外又给宋律师包了个红包。宋律师推辞:“本来就是应分的,元小姐以后要是有需要,记得我们律所就行了。”元棠不由分说把红包塞给他:“我肯定记得,但一码归一码。”
人情债最不好还,宋律师花了人情,以后少不得在别的地方还给别人。元棠知道对方的好意很大程度上是基于猜测自己的身份而来,但活到这把岁数,她早就不是论迹又论心的人了。不管对方出于什么考虑,最终是自己得益,那就要有所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