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儿为自己东奔西跑,嘴唇都上火起皮,她心里一阵难受,抱着闺女哭了一场。王父也跟着掉了两滴眼泪。王美腰看着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心酸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豪情:“妈,咱们回家。”罗慧“哎”了一声,用衣襟把眼泪擦掉。一家人搀扶着回了小河村,走之前王美腰还心疼母亲受苦,买了两身衣裳给罗慧。王长青和王长明低着头扶着爹,王长青的媳妇吴小月则是撇了撇嘴,又亲亲热热的凑上去扶罗慧。回到小河村,家已经烧光,王家人之前是只听说,可亲眼看到还是心酸,又搂着哭过一场。王家的老太太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躲在小儿子家,她怕别人来打她,就跟着人一块骂皇天骂厚土,骂大儿子一家不是东西。可现在看到大儿子一家好端端回来,她又凑了上来。王家赔钱的事在村里传开,那十九户拿了钱总算是松了口气。本还不情愿赔的少,可有投了抬会的羡慕道:“还是你们运气好,别说多少,总算是没血本无归。”仔细想想也是,现在看王家人对着废墟哭,心里更是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谁带了个头,周围的人默默跟着王家人一块收拾起破砖烂瓦,收拾完还问王家啥时候起房子,他们来帮忙。王美腰安顿住爹妈,把自己身上剩下的四五千全拿了出来,让家里盖房。事到如今,罗慧哪儿能不知道闺女的工作只怕有问题,可她不说,只是哭过一场,拿了钱借用小叔子家的灶房,给闺女做酥rou。王老太嘀嘀咕咕:“一个丫头片子,败坏门风的玩意儿,给她吃好的干球。”罗慧一刀剁在案板上,把老太太吓的再不敢说什么,灰溜溜出去。王美腰拿着母亲做的酥rou上了火车,到了之后领班还问她回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王美腰那颗刚被亲情滋养过的内心盛满了温暖,她跟领班说一切都好了。领班似笑非笑:“钱全给了?”王美腰点了下头,两万块,花干花净。领班想说什么又不说,挥挥手让她回去收拾收拾来上班。王美腰一走,领班骂了一句“傻瓜蛋”。欢场这么多年,她见多了。为男人的,为孩子的,为家里的。哪一个都是让人脱层皮,刚开始她还有点良心的劝几句,到后来她也不劝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元棠和胡燕到了市里,这次带来的货更多,两人到了就找住的地方。可这么一找,就知道人隔十里外乡人是什么意思了。别看就白县到蔡州市这么近,她们愣是在这儿找不到一个住处。连着五六天住在招待所,舒服是舒服,但是贵啊。胡燕都急上火了,又想起二哥说的那话,说她一个人来市里没根基。她本觉得不是问题,可真独立起来,却发现处处是问题。房子难找,总是走错路,还有就是虽然到了市里,但口音居然有点细微的不一样。本来她不觉得有啥,说话能听清楚不就行了?可有次她去买汽水,卖汽水那老太太就拿着一双尖刻眼睛上下扫她,然后把汽水丢在台面,死盯着她给钱。拿到钱还不算,上上下下的翻,一副她给□□的样子。胡燕气的不行,有心要理论,又没处说。人家就摆明了歧视你,你能咋地?元棠也心焦,上次东西卖的好,不意味这次东西就卖的好。蝴蝶发卡一断货,摊子上就出现了看的人多,买的人少的景象。连着两三天,净利润只有二十多块。住了招待所,又吃了饭,净落十块。关键是入了伏,蔡州市总是时不时还会下雨。一下雨,晚上就摆不成了。空档两天,元棠跟着发愁。两人都急,把蔡州市跑了个遍,最终才在某个暖瓶厂找到一间房。筒子楼的一楼,正对着大门口,旁边就是厕所,夏天味道难闻。做饭都在走廊下面做,过道占的满满当当。胡燕找的已经没脾气了,说就住这里算了。市里的厂子要比县里的好一些,所以没有大批量的工人下岗情况出现,大家都靠着厂子吃饭,如今哪儿有什么房子能往外租?就算是租,也是租给熟悉的人,她俩找了这么久,没有门路压根就找不来。还是元棠说买点汽水,给门卫塞一瓶问人家里面有没有谁家空房间往外租,这才找到这一家。房租也不便宜,一个月要二十。两人定下住处,赶紧去招待所退房。大包小包住进租屋,屋子里除了床和柜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胡燕又出去买了些急用的东西,这是她要长住的房子,自然是她来置办。晚上两人躺在新买的凉席上商量怎么办。摆小摊固然有收入,但买铺的想法元棠是在找房子的过程中滋生的, 蔡州市比白县发展的要好,已经成气候的商业中心雏形就有三四个。有些是大棚样式的,菜市场里面, 卖吃喝也卖穿用。还有一种是类似于白县贸易园那种步行街, 一条街一家生意好就带动的周围都来开店, 逐渐形成规模,门店挨着门店, 市里人也都知道这几条路热闹, 买衣服都往这里来。
元棠盯上的, 是蔡州五中边上的门面。她对市里不熟悉, 但元家上辈子出了两个在教育系统工作的人,她是知道蔡州五中后来成为了全省的重点高中, 白县每年能考上蔡州五中的学生十个不到。但只要进了五中,就意味着一只脚踏入了重点大学的门槛。元栋上辈子的老婆为了让儿子考上五中, 甚至辞了职专门陪读, 最后才堪堪跨入五中的门槛。家里其他的孩子就没这么顺利了,多数是在白县一中读的高中。元棠跟胡燕一块找房子时候找到了五中周边, 出乎她意料的是,五中如今在蔡州市并不算很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