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就是心疼她,哪儿像边上这俩杵子。元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中午她妈做的茄子可没放蒜末和香油,白水茄子蘸点酱油,有什么可让的。说来说去,妈就是偏心眼,眼里心里只有哥。元栋味如嚼蜡的吃完了饭,元德发也刚好从外面回来。自从忙过秋种,现在地里的活都已经比较散,只要干完活,时间就空闲许多。有些人家这时候已经收拾了包裹,或者去南方,或者搭着哪个亲戚找个碎活,趁着这时候去挣钱,干到年根回家,也能过个富裕点的年。元德发带着烟袋,跟人在村口的墙根处待了一下午,这会儿一到家就看见大儿子,随口就问了几句学校的情况。元栋心里焦躁,他想跟爹再商量商量挣钱的事。在学校这些天,他想了所有能挣钱的门路,最终还是落在了最基础的勤劳致富上头。家里没有钱,没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勤快点,不管是给人干,还是自己干。总之只要不闲着,总能改变家里的困境。但是自从上次卖菜之后,他也发现了,家里父母都不是那种可以做小生意的人。爹太好面子,妈又太斤斤计较。事到如今,只能是寻个旁的门路。元栋想起上辈子县城有人招工人去新疆摘棉花。那时候很多人都以为那人是骗子,都不愿意跟着去,但后来跟去的人回来就说了,那边是真的需要人摘棉花,给的工钱还挺高,来回的路费吃喝都包的。每年摘棉花就摘九月底到十一月这段时间。也不用怕去的人多了没棉花摘,新疆多大呢,各个地区时间不一样,能干两三个月,挣个两三百块还是容易的。元栋想跟爹商量下这件事,家里有妈在,元梁也不怕没人照顾,农忙也过去了,活也不多。正适合爹去干两三个月。元栋也晓得这件事不好在外面说,进了里屋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元德发叼着烟袋默默不语。元栋有点急:“爹,不是我非让你出去打工,可你也看了,咱们家现在能分出来的人手就你跟妈,我要是学校能走开,我就自己去了。你放心,这个事我打听过了,咱不用掏钱,跟着人去就行,也不用准备吃喝,那边什么都包,一天少说也能挣个七八块。”元德发抖了一下烟袋,还是不说话。元栋闷闷的捂着脸:“爹,我实在没办法了,咱们家这个情况,就算是做个小生意,也得有点钱才能干起来。”他哽咽一声:“我要是不上学,也不能叫你受这个累。”他心里也不好受,但这不是没办法吗?元德发等了半晌才嗯了一声,他心里也乱糟糟的,不知道是酸楚还是别的。大儿子之前说要给家里撑起来,他是高兴的,后来大儿子出的那些主意,更是让他与有荣焉。儿子大了,能扛起家里的重担,对他来说,几乎相当于一枚荣耀的勋章。虽然最后都不太顺利,但他还是觉得老元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村里多少的后生娃娃能跟他儿子这样争气?都能给家里出主意挣钱了!可这会儿元栋说让他出门去摘棉花,元德发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元栋的安排落在赵换娣身上时,他觉得这是儿子的“魄力”和“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候,他才觉得有点苦涩。他说不出自己不愿意去,当爹妈不就是为儿女奉献一切吗?只是元栋这样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应该付出……这让元德发心里难受起来。摘棉花啊,还是千里之外,新疆那么远,自己一把老骨头,连县城都没出过,儿子怎么就没想过自己路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呢?元德发在床上翻腾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去田里转悠去了。等到元栋信心满满的起床时候,元德发送来了一个消息。“你说你不去了?”元栋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夜之间反口:“不是说好的吗?”元德发脸色不变,但细看之下,发现面皮上有淡淡的涨红。“你大伯家要起房子,我得给人帮忙的。”元栋更是不理解:“大伯家……”元家的大伯早就跟自家分了家,分家之后爷nai偏心大伯家,把好的地和老宅都给了大伯,所以后来爹妈都几乎跟大伯家不再来往。老人在的时候还每年过年在一起过,现在只有每年上坟时候才凑在一起。可就这样的关系,爹说去给大伯家帮忙起房子?元栋胸口堵了一堆的话,在看到父亲紧张的眼神后又苦笑一声咽下去。到了现在还有什么问的呢?父亲也只是普通的父亲,他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不管是出于不想吃苦还是畏惧未知,都是人之常理。再问下去,去撕扯父子之间那点遮羞布就没意思了。元栋坐在椅子上,摊开手。“行的,爹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就是元芹和元柳的学费……”元德发赶紧接话:“这个你放心,爹砸锅卖铁也不会让你妹妹们不上学的。”元栋心灰意懒:“那就行。”
他回了自己屋,躺在床上时候第一次后悔自己的重生。为什么让他回来?活在上辈子那个虽有缺憾但称得上幸福的家庭里不好吗?为什么要让他重来一次原生家庭的困苦,直面父母的短处?他翻了个身,一滴眼泪悄然落在,隐没在被褥间。开学的第一个假期就这么快的过去了,元棠跟胡明说清楚了自己的时间,让胡明以后有周末的活带她一个,收获了胡明的一个大拇指后回了学校。一中的老师动作十分快,周一上午就贴出了成绩。元棠被赵霞拉着去看成绩,赵霞躲在她背后,眯着眼睛喊:“小棠,小棠,我第几名?”元棠揪着一颗心从上到下,一中的高一有九百多名学生,她在中游部分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身后跟着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