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
半个月不见,对方将头发剪成及肩的长度。好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想要问出口的东西太多了,信息流争先恐後地抢夺遣词造句的调度权,感官好像瞬间过载,钱鹤呆在原地,就连林楚一的面庞也变得陌生而扭曲。
还是林楚一先打破的沈默:「她为什麽还在ch0u动?」
钱鹤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发不出声音来。「她…你…脊髓…脊髓中的低级反s弧,在,在四肢末梢……你什麽时候上船的?」
林楚一看着她,露出又气又好笑的表情:「你认真的吗?」
「我…我没看到你。我以为……我以为…我…我以为是我忘关灯了。」
海风吹拂发丝,掠过林楚一的面庞。她仍然带着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在九年的岁月打磨中反而愈发闪耀。「你的确没关。」她平静地道,「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些个闲钱付电费。」
钱鹤松开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握住枪柄的力道却更大了。「啊对,我应该拿那些钱去找个好点的律师跟你打官司分财产,对吧?」她露出伤心yu绝的愤怒表情。
林楚一没搭话。她低头看了眼不再ch0u搐的屍t,也许是因为伤口是在太过狰狞,只一秒,她便将视线移回正在向自己走来的钱鹤身上。
但钱鹤在屍t前停住了脚步:「为什麽?」
她的表情因为某种不得不被压抑的冲动的不断冲击而扭曲着,像是有一gu岩浆要冲破她的身t涌出来似的。
林楚一撇过脸,整个人落入y影中。今夜无风,设置了自动驾驶模式的游艇缓缓停下了。
钱鹤跨过屍t,直接来到她面前。她一把抓住林楚一的手,将那把短斧夺下。
但也是在那一瞬间,钱鹤的视线落在林楚一的手背上。
「那是什麽?」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钱鹤的声音在颤抖。她知道这是明知故问。
林楚一左手背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早已愈合的浅se疤痕。「这个早就有了。」
是的,早就有了。可是是什麽时候?
腹部彷佛被人猛击一拳,钱鹤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手中沾血的短斧被摁到甲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她低头,看着自己右手小臂上那个写实风格的一字头螺丝刀纹身。
「海王星」号发动机舱里,陈永光恶狠狠地把她握着螺丝刀的右手往上抬,顶端被打磨得无b锋利的螺丝刀「咔」地一声,cha入船舱顶部的木板缝隙里。
整整半截螺丝刀都cha了进去,削掉本在熟睡的林楚一的左手手背上的一块皮。
胃部翻涌,钱鹤开始呕吐起来。浓稠的yet溅到一旁的屍t上,林楚一抱着她,将她头发往上撩。
直到胃部被排空,钱鹤才停止呕吐。林楚一半跪在她身後,轻轻拍打她的背。
嘴巴里是一阵恶臭,是属於「海王星」号发动机舱里的血腥味、汗臭味和机油味的混合。
五年了,钱鹤才终於意识到,自己在林楚一眼里时时刻刻都散发着这gu味道。
柳琪脑袋上的狰狞裂口,此时看起来也像是一张咧着嘲讽笑容的唇。
绝望感让钱鹤想转身推开对方,但四肢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林楚一从背後抱着自己,她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没事了。」她轻声道。「都过去了。」
「你说得对。」钱鹤ch0u泣道,「这个纹身蠢si了。」
「嗯哼。」
月光照在平静的苏禄海上像面镜子。处理完柳琪的屍t和血迹,钱鹤走上驾驶室,林楚一正在设定航向,听到门被打开,她转过身来。
九年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过,b如这张脸上形状jg致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嘴唇。
钱鹤呆呆地注视这张脸,嘴里发苦。巨大的悲痛涌入身t,开口之前她sisi地抓住门框。
已经没什麽可挽回的了,她很清楚。林楚一为了能跟自己撇清关系,甚至愿意让血弄脏她的手。
现在谁也不再欠谁什麽,林楚一挥起短斧那一刻,她劈开的不是柳琪的头颅,而是这段缠绕着自己的关系。
「你让律师把文件发给我。」钱鹤开口时,嘴唇仍颤抖着。「要签什麽,我明天就签。」
她以为林楚一会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但穿着黑se裙子的nv人一愣,脸上浮现的却是另一种神se。
钱鹤感到困惑,但她还是继续说:「房子,基金,你要怎麽分随你。想要的话,猫也归你。」说完,她用手使劲r0u眼睛,好像是想把泪腺开关摁住似的。
「猫本来就归我。」林楚一轻声道。「你打算什麽时候报警?」
「要先回港,我得先进酒吧,假装恍然大悟地去打听失踪的朋友。」
「好。」林楚一回过身,开始设定航路。
钱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光滑的後背。那我没时间送你回酒店了。你得……」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