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神医。”见到来人,诸位大夫纷纷打起招呼,不等陆容辛一一回礼,二管家就急着领人进屋。纪无锋跟在陆容辛身后,打开屋门的那一刹那,一声尖叫传了出来——“他没死!”就见屋内宋义披头散发,脸上有数道抓痕,手还在撕扯自己的头发。几个小厮使劲抓住他:“四少爷!冷静啊!”眼见宋义就要撞向墙壁,陆容辛急忙上前,猛地一捏他后颈,他立刻松了劲力,软倒下来,躺在地上抽搐。二管家急忙关上了门,跑过去帮忙。八字胡护卫拦住了纪无锋:“又是你?”纪无锋纯良一笑:“我是陆神医的助手。”八字胡怀疑地看了看,直接上手搜了纪无锋的身,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物,这才放他过去。宋义被平放在了地上,陆容辛给他诊脉,眉头微皱,又换了另一只手诊脉。二管家紧张地问:“陆神医,我家四少爷怎么了?”陆容辛没说话,又仔细检查了一番,问:“他平日可有什么特殊嗜好?”几名小厮互相看看,青竹犹豫道:“四少爷喜食丹药算吗?”“喜食丹药?”“就,每天都要吃,不吃就浑身难受。”陆容辛眉头更皱,他叫来纪无锋,从药箱里取出银针,解开宋义衣服开始施针,不一会,他身上颤抖的症状就减轻了。一众人的心都放了下来。在陆容辛继续施针的时候,纪无锋问二管家:“宋家主和夫人呢?四少爷如此病重……”二管家低声说:“非是家主不想来,只是炀和宫赤莲仙子一早到了。”赤莲仙子?想了想近期了解到的各路信息,纪无锋终于对上了号——那不是皇家送去炀和宫修行的皇十七女李端玉吗?“赤莲仙子,事情就是这样。”荣敬轩内,穿着白色圆领仙童服,外披一件紫色金纹披风的的李端玉高坐正位,面容严肃,身旁小桌上放着一把红宝石马鞭。宋俊波恭恭敬敬地站在她对面,两人中间地上是蒙着白布的百泉尸体。李端玉垂眸看向那处白布,一言不发。宋俊波一点不敢看李端玉,只低着头。偌大一个荣敬轩,一时间安安静静。李端玉突然问道:“我听说仙道卫的人来过了?”
宋俊波立刻回答:“是,一名叫李迁的百户来寻我家三子,说要走朋汇商行的路子,送人去北域探情报。”“这样啊。”李端玉沉yin片刻,“既然是北域之事,那自然更加要紧,只是可惜了……”宋俊波不知李端玉在可惜什么,但他有种不好的直觉。李端玉起身,绕过百泉的尸体,走到宋俊波身旁,看了看这位虽然年长,但仍神貌俊朗的宋府之主,说:“上月裴壶口之事,师父已经知晓。”裴壶口!宋俊波心里一惊,一股冷汗倏地冒出来。李端玉好似没看到一般:“裴壶口决堤,百姓流离失所,炀和宫赈灾之事托你宋府落实,没想到你们借朋汇商行大肆敛财,怕是有白银千万之巨吧?”宋俊波已抖如筛糠,汗如雨下。“师父得知后,震怒之下命我彻查处理朋汇商行,但我想,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若是断你一臂岂非太过无情?”“是是是,仙子所言极是,咱们交情……”“所以我说,就葬你一子吧。”“什……!”宋俊波眼睛似要瞪出眼眶一般,一下跪倒在地,“赤莲仙子!不可啊!”李端玉睥睨着他:“你所贪千万白银是多少人的性命?如今只让你赔一个儿子,已是你占了大大的便宜。”宋俊波拽住李端玉披风的袍角,声音颤抖:“那千万白银难道都进了我宋府吗?我那些供奉是哪来的!上仙他怎么能……”李端玉冷冷看向宋俊波:“师父已同意此事,你该知道以前那些忤逆师父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上仙!上仙……”宋俊波失了力气,坐到地上。“我本想着,正好让你那贪墨赈灾银两的三子陪葬,怎奈他有朝廷要事,你且拿个主意吧,剩下那三个儿子里,今天葬了谁?”宋俊波面如土色,嘴唇翕动半天也发不出一声。李端玉嘲讽地笑了一下:“说不出口吗?”半晌后,宋俊波声若蚊蚋:“……义……宋义。”他的头猛地低下,有如千斤般,再抬不动了。 金子宋俊波就这么坐在地上, 声音无力地叙述了一番百泉遇害及查凶的经过,李端玉拿着马鞭,一边听, 一边细细把玩着那颗红宝石。“好了,我知道了, ”李端玉说,“你且去安排好西岭各门派弟子,勿起争端。”宋俊波勉强站起来:“是。”他走了两步又停下, 问, “我儿宋义……”李端玉看也不看他:“你自去做好你的事, 一切有我Cao办,大可放心。”“宋广平, 遵仙子命……”宋俊波伏地磕了三个头, 声声震耳, 这才离去。李端玉冷眼看着宋俊波的背影消失, 摇摇头,看着那颗红宝石, 叹息出神。突然, 她猛一转头,厉声喝问:“谁在那!”“真是有趣啊。”一袭白衣的庚申满法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现在的小姑娘都像你一样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