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日乐点点头,背着光,眼中的神se有些晦暗不明,说道:“最近学习,嗯生活,都还好吧?”
明朝挥了挥手,有些0不着头脑。言秋走过来。
言秋的脚一动,又稳住,宋明朝觉得更加好笑了,怕他羞赧——虽然没什么好羞的,旋转了目光看向他的眼睛。
“听说……”宋明朝说道。
宋明朝很有做学生的惯x自觉,抿了抿唇,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宋明朝听到楼梯间的门一声打开的轻响,她感到静谧被打破后的一阵尴尬。背起书包,飞速下楼。在推门之前,擦了下眼睛,觉得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她打开门。
“你吃饭了吗?”言秋望着宋明朝说道。
宋明朝刚跑出两步,听到这话,不知道自己是该听见还是该没听见。脚步略作停顿,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于是继续去追自己的书包了。
宋明朝点点头,笑道:“都挺好的,谢谢孟老师关心。老师也早点回去休息呀。”
小时候家里的院子种过两株玉兰,一株红玉兰,一株白玉兰,交缠着。先开花,后长叶,仰面望去,朵朵凌空旋舞,春天的雨丝风片像轻柔晕染的光线。总说红花还要绿叶衬,再有eileen所赞的“参差对照”。参差的对照轻巧ch0u去si水的美学实验,美丑的颠倒只是偷换了二者的定义,抛弃谁衬托谁、谁需要被衬托、谁衬托的作用不可或缺的想法吧,花可以自己开,美可以自己美。——那么形而上,朝朝只是想说,他脸上有她幼时记忆中玉兰的光泽。
走了几步才发现言秋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朝朝转头,路灯在他身上晕开,渡了一层暖金se,黑se毛衣领子很高,喉结若隐若现,大衣很长,牛角扣闪着微光,雪地靴上沾了一片叶子。朝朝一笑。
风吹过的时候,孟日乐低下头,一声轻叹,笑道:“朝朝,你不认得我了嘛。”
言秋站在昏h的路灯下,影子狭长,就那样望着她,好像等她很久了。
宋明朝摇摇头,笑道:“孟老师好,我们开例会呢。”说话的时候,言秋取下宋明朝的书包背上。
“宋明朝。”
“这次……”言秋和她正好同时开口。
“混口饭吃。”言秋答道。
孟日乐问道:“怎么这个点还在教学楼里?是学习嘛?”
言秋笑道:“听说什么?”宋明朝倒有些失望,却若有若无地松了一口气。她说:“听说两个人走路,地位较低者总是会留心不越过另一个,永远差半步。”说完自己也觉得迂腐得好笑,但不失为一个对现实问题的讨论。言秋也笑,说道:“提那些扫兴的人做什么?他们那样,两个都走不快的。我们自有我们的路,你盯着他们,反而减速了。”
在之后的两个月里,宋明朝反复回想起那一条幽暗深邃灯影憧憧的小道。
宋明朝微微低头,他肩头大衣的绒毛照成亮金se,一排排站得乖巧。
言秋背着书包就走,宋明朝一时发愣,怀疑刚才自己耳边是否吹过一句微不可闻的“走吧”。朝着孟日乐一笑,挥了挥手,正准备小跑着跟上。
“最近在忙什么?”寂静之中朝朝开口问道。地上散落着不知名的叶子,锯齿状的边缘,三个分叉,她想:这时节竟然还有落叶。
他摁了下车钥匙。微鸣,车灯一亮,原来边上是他的车。他俯身钻进车里
漂亮的、柔和的、引人采撷的又凛然不可侵犯的,玉兰花。
“路灯照得我有点烫。”言秋望着她,微微一笑。
那时她身高不够,所以摘不到。穿梭在各类培训班里,最大的心愿是爬树。
“吃……吃过了?”宋明朝说完笑起来,顺着言秋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提的袋子,一阵大言不惭的心虚。
渐渐长大,爬树的yuwang日渐消退,有了新的渴望与心愿,但仍然想爬树。朝朝觉得,没有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不想爬树,只是大家做了太久的树,或者为树长叶子作了太久的准备,忘了怎么开没有叶子的花。人爬树和树开花或许没什么两样。
真想在春天的夜晚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将明的时候。
明朝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转过身,辨认了两眼,是孟日乐。宋明朝疑惑又觉得好笑,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努力熨平嘴角,面上不显。
真是老师做惯了的语气。朝朝心里一笑,面上不显,又越过几片红h交织的叶子。画家们的眼里,世界就是跃动的se块。蒙德里安偏ai红h蓝,三se是他世界观里永恒的活火。
宋明朝笑了起来。侧过头去看他,不料看到他唇上一道红痕,细细的伤,刚想问“怎么了”,又咽了下去。言秋望向她,倒有几分哀怨与戏谑。
一直有种错位的感受,在热闹之中有遗世之感,饱受存在之困,临着自我之渊羡子非鱼,人声鼎沸之处我不是我,于是那才是我。在空气安静的时候倒万分充实,每一寸想法都在考虑最接地气的问题,最接近回忆的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