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高楼之上,皇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花园中的一切,待看到范闲笑着不知与二皇子说了什么后,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范闲何时与老二关系这般好了?”
“难道你不信任其他几位皇子的能力?”
“做梦梦到的。”李承泽平静地说。
整个宴席皇帝虽未问及太子什么,可太子却是吃得战战兢兢、心惊胆寒,暗骂着自己这位皇帝老爹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几位皇子的目光又转向范闲。
“……”范闲无语,“二殿下,咱能换个词吗?”
“搬花?让皇子去搬花?”范闲有些诧异。
“怕什么,旁人哪知。”
四位皇子依次上前坐下,待几人落座,范闲径自坐在李承泽身边,拿手拍了拍他的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家宴而已,你们紧张什么。李承泽——”皇帝忽然叫了一声。
“你别怪父皇,父皇也是为你好。”
“只因为他是太子吗?”庆帝问。
李承泽在府中种了几个月的草,对此已经轻车熟路,一声未吭地拿了一个锄头蹲到角落里,挽起袖子开始铲了起来。范闲见状也拿了个锄头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将花连根铲起。
见他这般,皇帝这才对众人说:“吃饭吧。”
除李承泽外,几位皇子皆面色疑惑地跟在侯公公身后。范闲趁机走到李承泽身边,悄声嘀咕:“也不知陛下叫我们去干什么。”
“油嘴滑舌。”
“这又是为何?”
“父皇让我们搬花?”看着满园的花卉,太子难以置信地问侯公公。
“你身子好些了吗?”
皇帝见他三人到齐,走到露台的桌前坐下,冲他们摆摆手:“都过来坐吧。”
范闲亦跟着嘿嘿一笑,道:“忠与不忠,不还是陛下说了算嘛?”
在李承泽看来,御膳房的厨艺显然没有自己府上厨子的手艺高明,更不如范闲的火锅配麻酱。待一会回了府,他定要叫范闲将麻酱的配方送来,好在自尽前叫厨子天天为自己做一顿火锅。
“多谢父皇挂念,已经痊愈。”
“臣只是说了真心话,若陛下因此而杀臣,臣也无话可说。”范闲依旧镇定。
太子与大皇子也都跟着开始动手,大皇子走到三皇子身边牵起他的手,“承平,你年纪小,跟在大哥身边。”
侯公公点点头,招呼身后的几个下人将铲子拿来:“工具都为几位殿下准备好了。”
范闲本还有些不信,但待看到那片花园后顿时像看神人一样地看着李承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也是太子。”
“陛下所说的不过是一个立嫡还是立贤的问题。贤的评价标准有很多,但是嫡只有一个。若是以贤为标准,只会引得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翻翻史书,这样的例子有很多。”
“若我没猜错的话。”
见他离场,众人也都纷纷放下筷子,侯公公走过来对几位皇子道:“各位殿下,小范大人,请吧。”
“今年难得你们兄弟几个都在,朕很高兴。”皇帝开口。
“儿臣不敢。”
皇帝吃了几口,便冲大皇子问起了边疆的战事,而后又问起了三皇子的课业。三皇子今年不过十之又三,是诸皇子中最小的一位,皇帝也对这位小儿子格外关照。
太子:“父皇在搞什么名堂。”
“离我远些。”李承泽往一旁靠了靠。
待皇帝与太子分别动了筷子,大皇子、李承泽、三皇子与范闲才跟着动起了筷子。
吃了一会后,皇帝放下筷子,起身对几人说道:“你们先吃着,待吃完之后,侯公公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大皇子:“不必说了,搬吧。”
问了二人,皇帝又忽然冲范闲问:“范闲,几位皇子你最看好谁?”
见他神色恭敬如常,皇帝便又寒暄叮嘱了几句。无论他说什么,李承泽都恭敬应下,与以往那个二皇子无任何不同。
“应当是搬花。”
范闲甚是镇定地擦了擦嘴:“若陛下问的是谁未来最适合当皇帝,那臣的回答是太子殿下。”
“嗯?”李承泽眸子一颤,恭敬地答道:“儿臣在。”
“我未卜先知。”李承泽又道。
陈萍萍推着轮椅走上前来望了一眼,也跟着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帮范闲解释:“想来是前期救回了二殿下的缘故。”
“……”
“对。”范闲面不改色。
此言一出,桌上众人面色一惊,太子更是抬头直直地望向皇帝。
李承泽瞥了瞥他,似乎在责怪他不分场合。
皇帝忽然笑了出来,“看来你还是个忠臣。”
众人凝神屏息,不敢出声。
皇帝声音严肃地说:“你妄议皇位继承,不怕朕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