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安迪发来了邀请,这次言辞里没有以往的挑逗,只说想出来散散心、说说话。
雷蒙想了想,答应了下来,正好,他也觉得该跟安迪聊一聊。如果暧昧不清只是误会,那能解开就最好了。
顺着安迪给出的地址,雷蒙找到了一间教堂。
他抬头看看那高高的庄严十字,左右肃穆的石墙,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人们进出礼拜堂,低声平和地交谈日常生活。怎么看,这个地方也跟纵情享乐派的安迪八竿子打不着。
犹疑着,安迪却在背后拍了他的肩膀。
“嗨,你到得很快嘛。”回头对上他亲切灿烂的笑脸,一如往常,眼下的雀斑纯真又淘气。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就这里啊。”安迪正指着教堂,“今天是礼拜日,我想先做个礼拜再走……哦,我忘了提前问你,难道你的信仰不能出入教堂?”他见雷蒙一脸懵然,关心起来。
雷蒙摆摆手。“那倒不是,只是……只是很久没来过了。”
“哦,那没关系,”安迪灿然笑着,“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的。”说完,拉起雷蒙的手臂,把他拽进了教堂大门。
沉重的橡木门敞开半扇,迈入时能嗅到历史陈酿出的木香。雷蒙适应了一下陡然暗下的视线,被阳光映照成宝石的玻璃彩窗惊艳了一瞬。
没想到这个小小教堂里面还别有洞天。
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游客,环视打量起来。
台上牧师正在布道,除了他平缓沉稳的声音外,其他人都尽量压制着声音,连走路、挪动座位、低咳,也尽可能地放轻。整个教堂像套了个虔诚的静音罩子,只能过滤出赞美上帝的响动。
安迪把他拽到某条长椅的角落,蹑手蹑脚地坐好。入座后,他立刻闭上眼,双手交握,还就真的跟随神之使者的引导,虔诚祷告了起来。
雷蒙无措地左右看看,像上课走神被抓的孩子,也只能慌张地跟着低下头,祷告起来。
天知道他已经多少年没进过教堂了。青春叛逆期之后,他就没有参与过祷告的记忆。那些毛头小子组成的小团体中,谁要是跟着父母乖乖参加礼拜,是会被耻笑羞辱成乖宝宝的,实在是幼稚可笑。
雷蒙合上眼,慢慢放松呼吸,牧师的颂赞声像流水淌过,让他开始觉得自己是浮在一片水面上,随细风推波而动的。阳光很直接地铺洒在脸上,和背下流水的清凉鲜明对比,反倒让人觉得和谐恬淡。
雷蒙感觉自己的心静了下来。从大桥上被阿迪亚救下,到现在坐在教堂中,这期间的日子像被一页一页翻过的书,记录在脑中,却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雷蒙?”
不知什么时候,布道停了,一群由高高矮矮的孩子们组成的唱诗班开始用纯真的童声歌唱起了古老经文中的故事。
安迪凑在他耳边小声地把他唤醒。
雷蒙有所收获,刚要对安迪能拖他来教堂表示感激,对方却笑了一下,悄声说——
“你觉得在这里做爱怎么样?”
那一瞬间,雷蒙是生气的,毋庸置疑。
安迪言语中的轻浮与亵渎让他感到震惊和愤怒,自己刚抓住的一丝平静,被对方轻易打碎了。他不是虔诚的信徒,此时却想为扞卫主而挥拳。
安迪看着他的表情,竟然嗤笑:“脸这么吓人?呵,我们出去说吧。”
雷蒙怔了一下,因为他在安迪的眼中抓住了一丝苦涩?他这才意识到,对方刚才的发言或许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意思。
安迪已经起身离开,雷蒙也没有了继续坐下去的念头。
孩子们的歌声在身后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厚重的大门背面。
外面阳光正好,刺了雷蒙的眼。他用手遮着当头的阳光,追上了安迪快步的背影。
安迪好像憋了很多话要说。雷蒙瞥他一眼,静静随他并肩走着,等他主动开口。
落叶在他们两人的鞋底下踩得簌簌作响,秋高气爽,旁边的公园传来代表幸福和快乐的声音。就在这片祥和惬意中,安迪淡然地开口:“我的第一个男人是我父亲。”
他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语气,说着令人震惊的字眼。
雷蒙滞了一下,落后他半步。安迪又回头笑着补充:“亲爹。”
雷蒙没听出任何可以值得笑的部分,他眉头皱得像缩紧的夹子,一脸震惊。
而安迪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那时候……我大概还没有唱诗班的孩子那么大吧?呵呵,已经记不清了。”他摆摆手,不以为意。
“他是个古怪的人,对我做奇怪的事,又按时参加礼拜,绝对不会迟到缺席,也不允许别人迟到缺席。祷告的时候比谁都虔诚,哼。在被救之前,我以为,大家的父亲都一样呢……”
“他总让我穿短裤,然后在牧师布道的时候悄悄摸我的腿。他还说希望我能进入唱诗班。”安迪笑了笑,雀斑天真地皱起,朝雷蒙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