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谢驸马这番浅显的关切之言,又怎会特意用在谢婉嫣身上。
“母亲,妹妹也是您跟父亲的孩子,自然也是聪慧伶俐的。”
不等谢舟昱说完,长公主身边站着的老嬷嬷突然厉声开了口,“驸马疼惜孩子自是应当,只是莫要因此没了规矩。”
晋宁长公主只稍稍皱了皱眉,“你妹妹自小在山野里长大,如今刚回来你父亲多过问几句罢了。”
谢妤薇听着嫡姐同母亲两人左一句山野,右一句乡野,脸上无甚难堪之色,只是怯生生的起身行了个礼,声音极轻的说道:“姐姐莫要这么说,只是妹妹蠢笨劳爹爹多费了心神,还望姐姐莫误会了爹爹。”
谢婉嫣浅笑如嫣的看向谢妤薇,一脸认真的说道:“不信您好好瞧瞧妹妹,二妹妹容貌肖似父亲,这才情上自然如母亲一般明慧知礼。”
“妹妹虽是乡野长大,可现下妹妹也是谢家的二小姐,同为谢家小姐,父亲此番怎的不是厚此薄彼?”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细想之下却能品出话里的诛心之意。
谢舟昱轻笑着点了点头,温声道:“殿下,我觉得婉嫣说得不无道理。”
她也是去年才得陛下赏赐来这么点儿名贵的云缎,自己都没舍得用特地留给了驸马,本想着给驸马做两身衣裳。
晋宁长公主听了这话,心里却并不觉的宽慰,“你妹妹若是有你几分聪慧,母亲何至于此。”
谁知道现在连她都没有的金丝软缎,竟穿在了这个乡野丫头身上,这要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再者,二小姐将来也是要进京入宫面圣,若那时还是这般没规没距,岂不是让满京城的王公贵族看长公主的笑话!?”
父女俩一唱一和的夸赞着谢妤薇,晋宁长公主微蹙着的眉头松了下来,“也罢,就让府里的几个嬷嬷多费心就是。”
晋宁长公主怎会不知自家女儿的小心思,她方才不过是顺嘴一提,她自然也不想这么快的让风言风语传到京城去,平白让那几个与她不睦的姊妹们看她笑话。
谢妤薇低着头,不敢去看晋宁长公主,“是,女儿记住了。”
谢婉嫣从小在长公主府里娇养着长大,自幼就是长公主驸马掌上的明珠心尖尖上的宝,也是被当作未来的准太子妃好生养着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礼仪之事更是有宫里赐来的教养老嬷嬷亲自教养。
一一过问过。”
晋元帝登基后,因放心不下“远嫁”江州的胞妹,特意将这个跟了自己多年有着无上情分的老嬷嬷指来了江州照顾胞妹,也因着有这一层特殊身份的老嬷嬷在长公主府中,连尊贵的晋宁长公主也要对她以礼相待三
“殿下…妤薇不过是……”
老嬷嬷不仅是宫里的老人,更是现今晋元帝的乳娘嬷嬷,伺候晋元帝的老嬷嬷。
老嬷嬷边说,目光挑剔的在谢妤薇身上打量了一圈,板着脸沉声道:“老奴在边上看了半天,这二小姐的礼数着实欠佳,老奴说句自满的话,在长公主府上伺候殿下十余年从未见大小姐,小世子爷如二小姐这般左一口‘爹爹’又一口‘爹爹’的唤驸马爷,二小姐虽是谢家女,更是皇家长公主之女,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应当如何称呼驸马就当如何称呼,莫要将平头百姓之间的唤法带到长公主府里来。”
谢家的女儿,底子自然不会差,若非谢妤薇容貌真上不得台面,父亲母亲又怎会用赏花宴将她推出去。
晋宁长公主看着胆小如鼠的女儿,眼里的厌恶之色又重了几分,“罢了,看你这蠢笨的性子,普通的嬷嬷也教养不了你,等过两日本宫从宫中给你寻个教养嬷嬷来。”
谢婉嫣听母亲要从宫里寻教养嬷嬷,脸上笑意一凝,连忙出声道:“母亲,二妹妹才将将回来,乡野久了性子一时难改也是常事,只要嬷嬷们多费点心思教,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二妹妹定能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
谢婉嫣见母亲晋宁长公主对这个妹妹不是真的上心,微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去,“母亲,妹妹已经很好了,现在才不过半月,妹妹举手投足间就已经有了世家贵女之风,再加上妹妹身上的这一身金丝软罗云缎衬着人更好看了些。”
晋宁长公主这才注意到谢妤薇身上穿着的这一身,方才她一直没拿正眼瞧过这个女儿,自是不会关心她身上的穿戴,总归府里的下人奴才不会不长眼的苛待她。
想到这儿,晋宁长公主心里对这个二女儿的不喜又多了一层,“驸马,妤薇还小不能太过娇惯,万一日后养歪了性子”
说着,谢婉嫣看了眼上座的父亲,嬉笑着问道:“父亲,您说是不是?”
看着谢妤薇身上的金丝软罗云缎,晋宁长公主心口微微抽了抽,这云缎是去年岁末外邦进贡的珍品缎料,每年就那么点云缎,整个大晋除了宫里的陛下与太子、就只有少数几个受宠的贵妃有份。
不等谢婉嫣开口,晋宁长公主就淡声打断了谢妤薇的话,“这几日的礼仪功课如何学的?既已回了公主府,就好好改改你这满身的民间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