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爬起来,腿酸得踉跄,索性双手并用爬过来,手抖得跟姬旻一样都不敢碰龙袍袍脚,“父皇!父皇何以持杖站立!父皇快安坐素舆!这如何使得!阿爹!”几日没说话,姬昱泽声音暗哑,听着就像谆谆泣血。
姬旻走了一步已是浑身发软,方才瘫废右腿勉强半步,让他身下含玉也带得隐秘触动,情1潮已是激得他鬓角湿润,全靠御卫扶掖才没有栽倒,手撑着龙杖也在摇晃,口涎拉得老长滴在龙袍上,舌根下含着的参片都被泡得吐出一半。
“皇儿……是要……朕的……命……”姬旻含混开口,看到儿子跪得都站不起来,心里痛得针刺一般,只觉得鹤手都在大力按压胸口。眼泪已经不由自主流出来,只恨自己半侧身子动弹费力,不能去扶心肝亲儿,姬旻嗳气都嗳不出,凤目已经翻了软白,眼角一片绯红,“皇儿如此,是朕……不教之过……朕自来……谢,谢罪……”
“父皇!”姬昱泽大急,喊出来声音已是嗡嗡回响,姬旻被惊得整个人缩在御卫怀里抖,下身已是湿热,想是又管不住失禁,心里一急,干呕声止不住,嘴里参片都掉出来。
姬昱泽也知道自己声音吓着皇帝,也管不了跪得头昏眼花,咬着牙站起来直接吩咐,“速速请皇上安坐素舆,回乾清宫传太医!”
看着白进就是一脚,“你也糊涂!怎能由着皇上强撑龙体!父皇年迈,怎能随便站立,若是激得风症复发,谁来担待!”
白进哪还不明白太子言外之意,立刻苦着脸告状,“回太子爷,奴婢苦劝,万岁爷爱子心切,执意要来见太子殿下,乃是父子情深啊!万岁爷还……还含玉前来……”最后一句话低不可闻,姬昱泽听了已经瞪大虎目,心里对姬旻如此不在乎自己龙体已是有了一丝怒意,本来就闷了几日也不知道无人侍疾龙体如何,如今又听得白进告状,哪还忍得住,和御卫一道,半扶半抱将人送回门口素舆,抬了就往乾清宫走。
姜临漳一举高中榜眼,曲江赐宴后到翰林院报道,翰林学士们都是清贵,根据本朝的规矩,一甲的三位天之骄子还要充作皇帝贴身待诏,随时备询。因为当今天子体弱多病,前几届的三鼎甲都是在太子姬昱泽身边,充作詹事府人员,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宫中传下诏命,今科的三鼎甲是按旧例要留在宫中万岁爷身边。
有那二甲的举子就说酸话,说天下皆知太子辅政,留在詹事府才是从龙之功,当今圣上已经基本不理事,留在皇帝身边说好听的是天子近臣,说难听的就是前途无亮。探花郎是江南世家大族出身,听到这酸话倒是浑不在意,家中良田千亩还真不在乎这仕途好坏,总是京官不能一撸到底。可是寒窗苦读几十年的状元郎却是心中翻来覆去的纠结,江西这种杀人不见血的书院厮杀出来,满心都是抱负要大展宏图的,怎么能被困在瘫废皇帝身边,状元郎到处钻刺打点,哪怕外放也不想进宫,倒是被白进得知禀报太子。太子爷气得扔了个盖碗,自己捧上心尖的九重帝主居然被个不知道哪个山沟沟出来的举子嫌弃,立时给扔去西北偏远小县,说好听是实授知县,吏部已经是知道,状元郎这辈子也别想回京了。
而身为京城本地人士,又是三鼎甲最年幼的榜眼,清岚公子姜临漳却是按部就班,去吏部换文牒云淡风轻,去宫中谢恩也是挑不出错。因为还未加冠,十八岁的榜眼还披着垂肩秀发,配着绿色朝服,别提有多神清骨峻。
姬昱泽随侍乾清宫,看着头天当值的俊秀人才也是点头,果然一表人才,只是这小子的眼神没来由就让他感到危险——一种领地被窥伺的野兽般的直觉。
姬旻手里握着龙头拐杖,见外臣以示郑重,也好给他借力。坐在龙椅上几乎是整个靠在太子怀里,右手攥着绣球不时轻动。看着下首的姜临漳,满眼都是看后辈的欣慰笑意。这是殿试时候面君无惧,素有才名的才子,看着他披肩长发,也知道是少年有为,还没有加冠,心里更是对朝廷后继有人感到高兴。
“国事交付太子,朕这里平日也只闲话,清岚可耐得住寂寞。”姬旻笑得温和,龙涎不自觉的流下,湿润了唇角,姬昱泽不着痕迹的擦掉,还顺势将皇帝搂得更紧。
“皇上乃天下之主,臣能侍奉皇上左右,乃是三生有幸。”姜临漳不卑不亢躬身回奏,脸色平静中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偷眼看皇帝太子都神色柔和,姜临漳再度躬身,“臣自幼随师傅学习文武,于医道也多有涉猎,皇上龙体康泰乃万民之福,臣定好会好生侍奉。”
姜临漳文武双全是满朝皆知,年纪轻轻不光诗文书画弓马娴熟,对医道金石也是多有涉猎,姬旻其实这几日也通过暗卫,得知亲自选的三鼎甲中,状元不开眼不肯随侍宫禁,怕官运不通。本来已经有些龙颜震怒,只是瞒着太子不叫他知道,现在看着榜眼俊秀,还满心为君父着想,那点子戾气也就不由自主被化开。
“清岚有心,朕当赏。”姬旻手里龙头拐杖微微用力,竟是想要作势站起,姬昱泽立刻用力搂住人不让乱动,嘴里已经在劝,“父皇少歇,姜卿方得随侍,骤然封赏怕是木秀于林,不若等上些时日,也是父皇爱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