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向前滚滚疾驰,碾过那些亡者们的哭嚎之声,八鹊亭近在咫尺。
祝晚棠自黑甜乡中徐徐苏醒,此刻屋内分外寂静,偶有极远处传来
仿佛冬眠毒蛇嗅到腥气,yuwang顺着y冷巢x一路攀爬,急不可耐地想要大啖血r0u。
之所以如此笃定,当然是有前例,他曾在一趟生意中抢先挟持过一个nv人,而那nv人的丈夫见状,居然真的彻底放弃抵抗,只求能给妻子活路。
那是一座寻常的二进合院,游廊影壁分布清明,只是颇有年岁,砖瓦皆是古旧模样,暗沉沉的颜se,配上cha0yy的气候,使得宅子愈发沉寂下去了。院中置有数件盆景,分别放在东西厢房门前,多为富贵籽一类的常青植株。或许久未打理,朱果早已凋零大半,余下三两匿在叶下,蒙上厚重铜青尘灰,不复殷红。苔藓却是生得茂盛,浸润雨水之后,反倒凸显一gu别样的翠缥来,斑驳点缀在石阶缝隙上,形成难得的鲜亮景象。
亭外的马车轻微晃动起来,须臾之后归于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拾起马鞭,蹄声再度飒踏上路,依旧向着小镇方向行进。
布帘重新被人掀开,年轻男子探出脑袋,正好对上那把明晃晃的刃尖。
……年轻、富有、ai护妻子,这样的人生一定和美顺遂吧。
想来里面存放了相当贵重的财物,所以如此小心翼翼。
期间他曾跟随祝相公搬运行李,只觉物件甚多,且都沉重异常,其中有几个漆墨箱子最为特殊,夫妻俩个似乎对此颇为在意,用了三层软缎严密包裹,生怕路上有所磕碰。
陈五默默估好距离,掐准时机,猛一挥动马鞭,击在马背之上。
顾虑到自身年纪与将来颠沛生涯,陈五不愿铤而走险,万一不慎失手留下活口,恐怕再无安生日子,因而他尽力表现正常,就像对待普通客人那般热络周全。
寒风急速掠过耳畔,他的身t开始发抖,呼出的雾团逐渐浓重,手心却烫得几乎握不稳缰绳。陈五感到久违地兴奋起来,但这一切变故并非由那殊丽nv子所引发——对他来说,所有的美丑胖瘦都不重要,她们只是一个符号、一种象征,作为可以泄yu的容器存在而已,用完就可以随意破坏掉——他是为即将由自己引发的残酷而战栗。
原本只想当做普通差事完成,可等对方牵着妻子坐上马车时,他还是不由自主想要握刀。
发作过了——他今年四十有八,上了岁数,动作难免迟缓,早不适合与人搏斗,加上近年时局稳定,皇帝严令整顿各州治安,陈五不得不来回辗转流离多地,躲避官府追查。风尘奔波中,早就歇了犯案心思。
寒鸦忽然振翅越过枯枝,惊破树林沉寂。
伴随一阵刺耳的长声嘶鸣,马车不可逆转地跌入坑洼,复又跌跌撞撞冲出,险些侧翻路旁。
啊,难怪祝相公如此上心。
陈五暗中打量着对方面孔,心火愈发炽烈,恶意更似野草疯长。
陈五心底清楚,对方年轻力壮,万万不能正面冲突。所以他预备冲过洼地,引发磕碰,藉此将祝相公哄骗下车,趁他帮忙查探路况之际,再施手段进行制服。甚至不需去主动攻击,只要能把刀架在他妻子的脖颈上,依这二人恩ai程度,想必祝相公自会对他言听计从。
凉风携着水雾穿街引巷,掀动檐角几盏悬铃,叮当作响。
雨丝飘荡,斜斜飞入窗页缝隙,深秋的薄寒就此涌入卧房,吹散了床上沉梦。
卯时方过,一场细雨蒙蒙而至。
不久之前,陈五跟随商队抵达京城,在驿站碰上这位祝相公正在租车,因他曾往返松月镇几次,熟悉路况,故而一道陪同引路。
陈五把刀掖进衣袍,仔细藏好,再悄然挑起布帘一角,透过缝隙朝里窥探。
前方八鹊亭地势特殊,那里有一处小小坑洼,平日往来倒无影响,只是眼下车马行进速度过快,自然会发生剧烈颠簸。
檐下门扉紧闭,青瓦白墙圈出一角四方天地,外缘疏疏落落的栽植了两排南竹,浸着浓墨般的绿意,枝叶窸窣摇曳之际,露出隐在其中的屋宇轮廓。
陈五原想借势将人甩出,熟料一番震荡下来,车中不仅未有碰撞响动,便是惊呼也不见半声传来,一阵颠簸sao乱之后,竟然陷入诡异而平和的安静。
他时不时看向脚下藏刀位置,反复怀念利器劈开筋骨的触感,在忍耐中煎熬度过了两天——直至车厢内传来nv人那声咳嗽,杀意终于顷刻爆发。
车厢无窗无灯,光影晦暗,依稀可以瞧见两道人影坐在末端,头抵着头,正相互依偎,姿态亲昵。此时nv人摘下帷帽,露出原本容貌,由于距离关系,陈五看不真切,只觉她的皮肤极白,莹莹泛出微光,实在罕异非凡。
他莫名有些惴惴,暗中握紧刀柄,决意提前动手。于是深呼一口浊气稳住心神,这才回身敲了敲车帘旁的木板,低声说道:“祝相公,这里出了点状况,你来看看吧。”
【其一·晨时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