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突然迸射出数道诡异光亮,不似光源,更像是夜间动物视察猎物时的瞳仁。沈枋竞抬手间,一把长弓隐约浮现,弓弭处的蓝色羽尾无风而动,稳稳悬立在他身前。
嘴被剑器大力撬开,舌根被压在剑下,锋利的尖刃擦过软肉,从边缘轻巧、温柔地研磨着,在死亡威胁下,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舌尖被剑身划破溢了满嘴的鲜血。
叮——
“他没死。”沈枋竞垂眸,看着红衣似火的少女,“是死是活,你做决断。”
白绫圈圈绕在他颈间,猛然收紧,刀疤男紧紧抓着白绫,惊恐地跪伏在地上求饶:“沈······饶命······”
身后传来一声轻呼,以及强忍着恶心的吞吐声,一抹白光划破黑暗,在细瘦的腰间饶了几圈后再次向后蔓延。
“如此巧妙的障眼法,是想吓唬谁?”
“沈——唔唔唔!”他眼睛怔然睁大,一块深红的肉掉落进怀里,刹那后,一阵哀恸的嘶嚎声响彻,他捂着嘴骤然昏死过去。
呼出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他双眼突起,不甘地伸出手,濒死前,他恍惚看见一个黑影,直到冰凉的剑身插进嘴里,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临死前的幻影。
他抽手搭上弓弦,抬脚抵在弓身处,裤子紧贴在腿间,勾勒出流畅有力的线条,那处绿光忽闪着扑向他,同时而起的,是刺耳尖锐的厉叫。
三人被一根白绫连接着,另一端缠绕在沈枋竞腕间,他出声提醒:“闭眼。”
啪啪——
沈枋竞挽起剑,将剑身搭在小臂上擦干净血迹,冷眼扫过一众神情闪烁的人,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神色自若地出门。
“走。”沈枋竞不顾身后人的反应,适时提醒发愣的三人。
通体青紫的灵剑簌簌震响,疾如闪电般击碎了他的配件,碎片隔开皮肤,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空间内,楚淮驰顿时清醒过来。
“哦······哦。”桥见溪怔愣地跟在沈枋竞后面,鼻尖浓重的血腥味仍未散去,她嘴唇轻颤,茫然道,“师尊,杀了他?”
胳膊骤然失了支撑,沈枋竞只觉得掌下一空,手臂不受控地砸在桥清许肩上,微微侧目,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巡视,终是没有说话。
沈枋竞袖袍一挥,光亮缓慢黯淡下去,而那具白骨也逐渐淡出几人视线,成了一团洁白的棉絮。
桥见溪蓄意隐藏的心思在这一刻暴露出几分,四年的相处,从起初的排斥到如今,他分不清是剧情需要还是真情使然,若有一天,真要走那条早已注定好的路······
荧光再次亮起,沈枋竞提着灯走进黑暗中,脚下的道路化出形状,血肉粘连的骨架骷髅上,爬满了蛆虫,蠕动着趴在他靴上。
桥清许与身旁的楚淮驰对视一眼,不出所料地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不忍和厌恶,他握着剑鞘的手捏到发白,脊背一阵发凉。
白绫从袖间而出,将光影尽数遮掩,刀疤男子的瞳孔被漫天苍白取代,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逃跑,可等级压制下,他根本无力反抗。
楚淮驰猛然闭眼,耳边刹那间只剩下烈火炙烤的嗤响。
桥见溪没有片刻犹豫登时闭上双眼,楚淮驰缓缓将手搭在腰间,白绫内附着着沈枋竞的灵力,蛆虫已经顺着爬上臂膀,正往他肌肤里钻,他眉头微皱,厌恶地举起手中的剑,朝着蛆虫狠狠砍下。
空中飘来难掩的焦臭味,沈枋竞凭空化出一盏灯笼,微弱的光亮照出阴暗幽深的羊肠小道,他微微抬手,那光源上扬了几分,一具森然白骨赫然悬挂在树上。
他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轻又缓地落下三个字:“包括我。”
“你觉得,他不该死?”沈枋竞没有停下,目视着前方,话却是问着桥见溪,手抚上她发顶,薄纱下的面容难得有片刻温柔,“他所有真假难辨的话,不过是日后为了围剿你冠冕堂皇的借口,等着流言蜚语的困扰,不若今日就防患于未然。你既已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还要留他一命?”
“······”桥见溪久久没有说话,耳边的风声似要穿透身躯,冷意从头顶浇灌而下,她露出迷茫,望着远方漫无边际的山脊,“有一丝威胁便要铲除,也包括师尊吗?”
凄厉的
“闭眼!”沈枋竞怒喝一声,一团冲天的火球掠过前路,烧下一片焦黑虫卵。
颤着跪下,冒着冷汗问:“阁下是谁?为何——唔啊!”
桥见溪脸上情绪复杂,怯怯地躲在桥清许身后,手掌贴在他背上微微打滑,掌心的细汗印出纤瘦的指痕,寻求地喊道:“哥······”
两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充斥在狭小的楼内,隐隐回响,刀疤男子的面颊瞬间肿起,口中含血,一小颗白色物件从他唇间滚落出来。
“见溪!”桥清许跨步上前,倾身挤进二人之间,拉着她的胳膊将人护在身后。
沈枋竞叹了口气,摘下帷帽,天色渐暗,他们早已走出小镇,在交壤的边界,一段蜿蜒荒芜的小径铺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