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循着空荡笔直的街道找到他出发的地方是没有悬念的,可吴闻脚尖点了点,在雾蒙蒙的天色下,呼吸都带着一股子腐败的焦味,于是脚跟一旋,抬腿走了出去。
灰沉沉的天幕,闻起来有一股烟的味道,吴闻头脑发涨,猛然就听到孩童的嬉笑声在寂静的镇子里陡然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先是一声爆响,歇斯底里的程度怕是不打算今后继续说话似的,炸在耳边,吴闻立刻警觉,可那声音又降了下来笑着笑着就慢慢带来点空灵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嘻嘻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吴闻才挪动了僵硬的双腿择了个方向跑去。
他刚刚余光看见有人穿着殓衣。
在这里!吴闻小心翼翼的自古朴的建筑掩体后探出头,又见着了昨晚那群人。
大人和小孩分站着,嘴角尽是裂到难以置信的程度。
有一捧着寿衣的小孩坐下了,摇了摇头,只听到一阵铃铛声,就开口唱到:
“小阿姐,模样俊。
小阿哥,会唱歌。
盂兰盆,恋朦胧。
来年约,小土坡。
土坡黑,土坡褐,
里面埋个大木盒,
白殓衣,七彩旗,
插在坡坡正上头,
乖阿姐,俏阿哥,
手把手,rou连rou,
永生门前不寂寞。”
那歌声像是民谣,调子拉得很长,颇有些辽远的意境,内容又毛骨悚然,偏还是从个娃娃嘴里唱出。周围的人还是笑着,像是嘴角被钉住了,眼神看起来都是Yin沉沉的,像是把Yin沉的空气都塞进去了。
吴闻站着不敢动,心里愈发沉重,只看如今的境况,他也应该立即跑出这个鬼地方,而不是继续探查什么狗屁真相。但,某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似乎在做着主导,吴闻心底里觉得,再奇怪,他也不能离开这个镇子分毫。
娃娃唱了一遍,手中寿衣抛了抛,就有两个脸上挂满了橘皮的老人上前,围坐在了娃娃身旁,手里在摆弄着什么。
吴闻视力好,看得清楚,是两团红线,阿嬷抖抖索索的解开了,就一缕一缕的捻起来,两团线给拆解得差不多,再一合,就挂在娃娃脖颈上。
正巧唱到“白殓衣,七彩旗”,娃娃嘴角就爬得更高,眼睛也兴奋地凸起,太阳xue一股一股的,就指着周围为数不多穿着殓衣的其中一个大人。
位置原因看不见那人表情,只看见个细细的金属质感的东西架在那人脸上,似乎是一副眼镜。
吴闻瞧见那人全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趴伏在地上,就接过寿衣,往身上套去。
周围人还是一副笑面孔,吴闻却觉得狰狞了许多。
“你在做什么?”
吴闻惊了一下,镇定的缩回头,鼻尖却渗出了些汗。
是“先生”。
“我且让你回去可是?”“先生”嘴角还是勾着,瞳仁黑的像井底,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我这就走。”手摸着青石板砌的墙,入手的青苔滑腻腻的,一直黏到吴闻心里。“先生”这时却凑近了。
“如今?”
“抱歉。”吴闻垂下头,缓慢的呼吸了一口满是灰尘的浊气,抛出一句。
他不敢看,“先生”眼仁里凉薄得只让他想起那口井,便选择道歉。
“先生”退了半步,与吴闻拉开了距离,红润的嘴唇机械的保持着的弧度在说话间打破了,“抱歉?你不过是个外乡人。”
吴闻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背部冰冷的触感和手中的shi滑又让他喉咙发堵。说来,他又怎么算是个外乡人?他或许,连人都不算。
可“先生”又不离去,他连自我调整的时间都没有,错乱的模样就在Yin冷的视线里加剧了。
吴闻喘息了两下,瞳孔有些异常的扩散,周围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嬷嬷喜欢胖哥哥,
哥哥不爱瘦嬷嬷,
嬷嬷搓,嬷嬷揉,
嬷嬷做个观音丘,
观音丘,滋味够,
哥哥吃下肚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