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头打盹儿呢,迷迷糊糊见着程鹏飞,说:“你怎么来了?想染头?”
“恩。”程鹏飞扒着自己一头黄毛说,“能不能染一次性的?”
“预算多少。”
“二十。”
“Cao,穷鬼。”周宙骂着他还偷溜进库房拿染发剂,在10元和20元的染发剂中,挑了10块的。
一次性的染发很快,程鹏飞歪着头睡完午觉就醒了。头上已经没了奇奇怪怪的染剂,只有一股劣质的薰衣草花香味。
他站起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恍惚间觉得有些不认识。
穿着T恤和工装裤,黑色头发就像他刚来到这儿时一样。丹凤眼微微上挑,薄唇紧抿着。少年纤细的身体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心事。
周宙看了他一眼,说:“我要有你这脸,我婚都结了。”
程鹏飞回过神,笑着递给他二十。
这会儿天Yin得更加厉害,他快速往家赶,没走到一半,就被王一雀喊走。
上次那伙人似乎还没放手,又找了回来。也许是丢人丢大发了,他们直接去了王一雀的家,把那小男孩抓走了。
王一雀急得不行,在屋内砸了两个啤酒瓶。
程鹏飞进门时,那啤酒瓶刚好砸到自己脚边。玻璃迅速在地上化成碎片,稀碎的渣滓踩上去咔哧咔哧响。
“知道他们抓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多半是工厂,他们平时就在那儿。”
程鹏飞点头,在屋子里找着顺手的武器,说:“要不,报警?”
“报警?”王一雀眼睛一瞪,说,“报警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以后哪个人还愿意做我小弟?”
程鹏飞抿着唇不说话,一旁的王一雀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水果刀递给他。
程鹏飞皱着眉看。
刀子上头还有水果渍,擦不掉的浅黄。
纠集了很多人一起去,王一雀走在最前头。一行人喊着叫着,颇有桃园结义的架势。似乎他们不是去打群架的,而是去闹革命。
程鹏飞走到门口处,把水果刀放下,依旧选了根棍棒。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水果刀,他很害怕看到,像是记忆里出现什么偏差一样,被刀子捅了之后,肚子凉悠悠的,像是肠子也要跟着血ye一并流出去似的。
程鹏飞甩甩头,把这恐怖的记忆甩出脑子外。
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了,程鹏飞跟她约的是九点。他想得很清楚,这边的事情忙完了,他就回去坐大巴去城郊。
二十分钟路程,再怎么都能赶到。
想到马上要见着自己女朋友了,程鹏飞说不出的开心,脚步带着轻快。不像去打架的,像是勾结一堆人去联谊。
他平时就是一头小黄毛,今天染了黑发躲在最后,一时间还没人看出来这漂亮的小崽子是程鹏飞。大家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东拉西扯的,没人搭理这位落了单的失足青年。
工厂马上要拆迁,隔着老远就见着那大大的红色“拆”字。
程鹏飞跟着众人堵在工厂楼下,没一会儿就打了起来。
棍棒不长眼,程鹏飞拿着棍子一下下朝着人身上招呼。他们打架都有规矩,一般不动刀子,只是这次那人触了王一雀的逆鳞,把他家小孩儿带走了。
程鹏飞听到警铃声,皱着眉丢了棍子,随后躲着拳头到角落里喘着粗气。
他来的路上报了警,眼看着王一雀动了刀子,他不能这么让他坐了牢去。
果然警察来得飞快,把斗殴的三四十人都拉到警局,原本想趁乱逃了的程鹏飞没逃得过去,一脸失望地爬上了车。
千算万算,这步算漏了。
警局难得出现这种场面,三四十人抱着头蹲在脚边,听警察教育。
程鹏飞在最后头,心急火燎地想看一下时间。
也不知道几点了,万一最后一班大巴车赶不上就糟了。
有个女警察一眼瞧见了程鹏飞,拉着人站起来说:“身份证给我看看。”
哪儿有打架带着自己身份证的,程鹏飞说:“我......我没带来。”
程鹏飞长得就很有蛊惑性,垂着头眼睛巴巴地看着底下,小可怜劲儿的。
“不怕,告诉姐姐,你今年几岁了?”
“十六.....姐姐你别关我好不好,我不知道会被抓的。”程鹏飞小心翼翼地抓住女警察的袖口,说,“他们骗我、我说去了之后给我钱,我就去了。姐姐......”
那边一查,程鹏飞还真是十六岁,长得又粉雕玉琢的,留着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一看就是个好学生模样。
他说的话女警察信了几分,小孩儿还没成年自然不可能拘留,找了个老警察说他几句,把人说得蔫兮兮的,才肯放他出警局。
出了警局的程鹏飞褪去了乖学生的模样,跟撒开了欢的小鸟似的,眯着眼往公车上跑。
他装可怜这招已经用了不下八次了,每次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