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非掀了掀眼皮,原本古井无波的语调仿佛在某个瞬间受到了刺激,有几分烟火气:“怎么,你要来做御医了?”
乔一帆贴近他,不知是否预料到此刻,那衣衫极度单薄,晚风透过窗棂掀开一角布料,便透出月白色中带着桃红的肌肤。薄薄的皮肤温度连带着细小的绒毛,在这样贴近的距离下,即使并未碰触,存在感却仍然鲜明。乔一帆笑得有些狡黠,仿佛一只要来偷花蜜的蝴蝶:“没有逗你,我很认真地在提议。御医教过我,天乾压抑易感期只会导致更大的情绪起伏,难免酿出祸端。陛下今早开朝会的时候失控了,是吗?您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拖到现在,不叫御医来配药,也不愿找我,想要自己忍下来。帝王之道果然处处是修行,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人伦欲望也要泯灭,才算得上合格。”
他们嘴唇相贴,比起接吻更仿佛是交换
邱非忍无可忍地伸手搭在他肩膀,想推他,只是用的力气不大,没能推动:“离我远些别逗我了。”
“那你赖吧,我受着呢。”乔一帆吻他的虎口,而后是手腕,沿着青筋的脉络而上,嘴唇贴在他的下颌,留下湿漉漉的一道雾气。
邱非笑了,分不清是冷笑抑或苦笑,那种细碎的笑意只是从眼角短暂浮现而出,取而代之的便是压抑的帝王威仪。男人坐在低矮的木桌前,同他相隔不过咫尺,上一秒他们还在抵着彼此的鼻尖就着对方呼吸的节律喝汤,这一瞬,邱非却又再度在隔岸对面同他划出一道防线。他漠然地盯着自己不住颤抖的手,将那碗汤最终还是盛完了,脊背挺得笔直,胸膛却有着比往常更为明显的起伏线条。邱非将那碗汤在小盅里一饮而尽,擦拭嘴唇,而后出门盥洗双手。等他回来时,乔一帆已将碗筷全部收拾妥当。
乔一帆执起那双抗拒姿态的手,将虎口位置放在唇侧吻了一口:“我是您的臣子,但必要的时刻,我也可以重新做回陛下的妻子。我是臣,也是妾,随意取用就好。”
邱非端碗时,不知怎么的,手指抖得厉害。乔一帆见了,露出了然的神色,缓缓开口:“陛下,您近日是否心情烦郁,胸闷气短?”
“臣妾不敢,”如今乔一帆道歉也比往日显得更为敷衍些,却显得亲近,“只是您的信引气味有些大,乌木的味道将我煮的竹笋都盖住了,臣妾舀汤喝的时候闻着苦。”
邱非坚持:“这太无赖。”
乔一帆走近他一步:“为何不是坤宁宫,抑或今晚便宿在这里?”
邱非额角有汗液淌下,室内仅在两侧点了烛火,夜晚便显得昏晦,在初秋连带着产生寂寥之感。而心跳是快的,汗是烫的,将他从那种如影随形的孤寂之中拽离。乔一帆走至他身旁,眼尾勾着欲色,神情却是纯然的好奇:“陛下从前咬我,却不标记我,如今为什么不肯在易感期用我?”
易感期的天乾总是会有各种有趣的反应,显然皇帝陛下在这种时刻就会变得额外孩子气,但是足够耿直,也足够可爱,乔一帆顶着已经湿透的身体将自己陷进对方的怀抱里,口腔因为呼吸而呵出轻薄的雾气。他净过口,如今呼吸里仅剩下竹香,一点烟火气,以及潮湿的露水质感。那呼吸最终也落进邱非轻抿的唇腔里。
乔一帆的皮肤在这种浓度高到骇人的费洛蒙影响下发出一种半遮半掩的桃粉色,他素色的衣裳遮不住生理反应,薄汗连带着情欲已经将这个地坤从头至尾完整包裹起来,在这样的晕眩当中,他竟然还能维持那种如往常一般的平静,抬起头问:“陛下要回哪儿?”
两人在窄小的木质桌板前对坐,这木板也是后来添置的,捡了后山的木头教宫人磨了几日,作为棋盘太过粗糙,作为饭桌却正好。乔一帆今日布的菜式也很简单,主菜是一道竹笋炖花鸡,辅了几盘萝卜与花菜制成的精美小食,上头都浇了甜度适中的黏稠花蜜。邱非近日的脾性虽大,饭量却有下降的趋势,逼得乔一帆不得不拿些开胃又去荤腥的手段叫他多饮几碗汤。两人不曾谈论今日的政事,只是闲扯些时令,谈及今年的中秋月宴如何举办,往日兴欣王宫里过中秋又如何热闹,乔一帆说的更多,邱非比往常更为沉默,只是聆听。
也被无穷尽的责任与公务拘在了四方殿堂内,却觉得乔一帆多少有些委屈了。
邱非的双手青筋浮起,贲张出浅浅的脉络。他沉声说:“养心殿。”
邱非看着他,露出有些恼怒与委屈混杂的神色:“你也耍赖皮。”
乔一帆的问句里有着笃定的语气,邱非的嗓音却是低哑的,带着一些抗拒:“我不能不能对我的臣子做这些。”
邱非的情况不会比乔一帆更好,相反的,他从未体验过凶猛至此的易感期,无数次被压抑和拖延的欲望随着生理与心理的成熟,终于勃发至一个令君王也感到棘手的程度。他在满室的乌木气味里嗅闻到一股湿润的潮水气息,却不是乔一帆的汗或者熏香味道,那是他的信引,如同涨潮的流水,一潮一潮冲击着堤坝后的理智。
如今这窄小的竹室内便仅剩他们两人,而那股澎湃到呛人的木质信引气味已经浓烈到无法遮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