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猩红一点。
桌上的手机突兀的亮了起来。
周幼晴看见归属地的那一秒,指间顿住。
她沉默着看那串号码在屏幕上忽闪忽现,许久,周幼晴按下接听键。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像是拉扯着某人心里那根弦。
没有人说话,但周幼晴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那边有飘渺的女声在唱歌,忽远忽近,像是在歌厅,又或者其他地方。
粤语声悬浮而捉摸不定,恍若梦中的轻声低吟:
常常梦见一张脸
然后乍醒
忽然不见
留下了记忆的虚线
像块底片
如梦魇般一再闪现
……
隔着千里的距离,深夜的那通电话,两端的人都没说话,可是彼此交错的呼吸声,不会出错。
周衡咬着烟,缓缓吐着烟雾。
两个人都不说话,默契的听着那首包房里传出的粤语歌。
歌声像是萦绕的呼吸,如蛇般缠绕,她陪他听完一整首歌。
歌曲绵延悠然,那头能听清的只有烟雾从嘴里吐出的声音。
一曲终了,电话终于被那头掐断。
周衡看着燃到底的烟头,轻轻弹下灰烬。
屏幕上显示着三分多钟的通话记录,周衡扯扯唇,眸色越发深邃。
他知道是她。
36
周幼晴大三那年,顾常德得到一份国外的工作机会。
国际前一百名的外企公司。
那家外企很满意顾常德的简历。
“他们希望我尽快入职。”顾常德说这话的时候,是在食堂。
周幼晴点点头,说着挺中肯的话,“那很好啊,不用等复试,也不用再一家一家投简历,前景也不错,很适合你。”
“那你呢?”
“工作的事,等大四再看吧。”嚼着嘴里的糖醋排骨,周幼晴实在没什么胃口,难得有心情开个不冷不热的玩笑,“说不定到时候还要麻烦你。”
顾常德垂眼,浅浅勾唇,“幼晴,我说的不是工作,我想问的是,你希望我出国吗?”
这算是表白了,认真的眼神,害怕惊动对方而刻意放松的语气。
仿佛只要她摇摇头,就能和他有个美好而安宁的永远。
周幼晴对他歉意的笑,“顾学长,你知道的,我不想是任何人做决定时的意外因素,你应该有更大更好的世界,我也是。”
诚然,从一开始,他们所向往的道路就是不同的。
顾常德出国那天,周幼晴去机场送他。
人潮人涌的候机厅,他在人群中俯首抱了她一下。
“幼晴,我知道你不是怕做谁的意外因素,只是因为那个人不是我。”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周幼晴怔愣,哑口无言看着他。
他却揉揉她的头顶,“照顾好自己。”语气里的释然和轻松前所未有。
大学毕业,周幼晴进了一家翻译社工作。
日子过得挺枯燥,她每天只需要两点一线,从家到公司,和文字打交道,不需要在乎人际关系。
这样的日子似乎确实不错,安稳又舒心。
只是某些瞬间,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周幼晴盯着落地窗上自己的倒影。
她也会看着那个麻木机械的自己,愣神地想,这是自己想要过的人生吗?
初秋的风是微凉的,周幼晴又一次拒绝了同事的聚会邀请,在工位待到深夜。
疲倦和寂寞裹挟着她,她登上了那个久违的账号:anl乔
发现已经有了很多粉丝,后台的私信也多到眼花缭乱。
是那个名叫‘儿童关爱协会’的账号引起了周幼晴的注意。
协会里,自闭症和特殊儿童需要捐款资金,而公益展正好可以通过门票收益做到捐款。
很多大v都自愿参加,摄影展、画展、艺术展,五花八门,全国都有公益展出。
‘anl乔’号下的粉丝数量早已经超过办展要求。
周幼晴抿抿唇,点开了‘办展申请表’。
画展的凑备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周幼晴按照乔素萍的想法,跟南临中学沟通后,把公益画展开在了校内,由学生自愿付费参加。
画展的主题叫重生。
周幼晴在展厅内把乔安安的故事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她说乔安安的无助、说她的勇敢、孤注一掷。
说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句,反对校园暴力。
当天乔素萍也去了,她的发丝被时间拂过,已经有些白发冒出头,看着为女儿发声的周幼晴,她在台下听得眼眶微红。
深秋的枯叶,从脚下踩过,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幼晴从学校出来,拿着电话,跟合作方谈着下一站的画展安排,手忙脚乱的记录下计划,风的力道愈发变大,周幼晴紧紧拿住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