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被固定一事没有引起许加言太多注意。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背景设定是这个世界的特性,和他本人无关。不过如果得到这条讯息的人是贺升,那他马上就会发现不对劲:只有在一个“玩家”确定剧情走向后,其他人才无法改变基础剧情。
换而言之,这是在多人同时进入同一个世界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现阶段世界的匹配原则基于宿主的记忆,也就是只有认识的人才可能出现在相同的世界里。
许加言不知道也不在意这些事情,他唯一想知道的是贺升会不会再次出现。他躺在检查台上,强烈的光照让他的眼皮也变得一半透明,模模糊糊映照出外界的形象。医生用的是那种订书机式的伤口缝合器,每按一下发出“咔嚓”一声,没有痛感的许加言只能意识到皮肤在被挤压,他像一本书的两页,散落后又合拢。
他动弹不得,因为医生的助手用手固定住了他的头。他的手掌垫在许加言脑后,拇指压在额头,许加言皮肤滚烫,更衬得他手指冰凉。医生时不时会出声安慰许加言,让他不要害怕,或者介绍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了来分散他的注意。他们交换了彼此的名字,医生叫玛丽亚。助手则仍旧一言不发。
“你放手吧,谢谢。”许加言听到医生对助手说的话,眼睛骨碌转悠两圈,被两人支撑着坐起身来。医生最后给他戴上眼罩,轻轻拍拍他的脸,“现在可以睁开右眼了。”
许加言睁眼,看到面前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她的表情温柔又关切。他们所处的医务室墙高窗大,窗明几净,看上去干净又整洁,不过从那窗户的形状和窗帘的造型来看还是和外面建筑一样保持着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
“伤口牵扯会导指你的左眼张开困难,现在最好不要强行去睁眼睛。怕你眯着眼睛不习惯干脆给你带个眼罩,等伤口张好一点,你觉得不影响睁眼了再取下来就行。”玛丽亚端了一个木雕花边的镜子过来让许加言看。
他往镜子里瞧,左眼斜挎了一个白色的方形眼罩。再下面,脸颊上贴着纱布,贴了两层,里面一层透出一点药水的颜色。脸上的血都被医生清理掉了,就是衣领和前襟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凌乱不堪,特别脆弱。
谁被揍了都该虚弱吧。特别是这种上天直接下令用脸接的飞来铁拳。许加言一边看着镜子发呆,一边神飞天外淡淡吐槽。镜子里晃过一个熟悉的人影,许加言下意识回头,贺升正抱着手站在他身后。
看上去他好像一直站在那里。许加言眨了眨右眼。
贺升和那些学生一样穿着制服,不过没有穿黑色的正装外套,只有衬衣,领带上有红黑相间的花纹。许加言对领带有印象,所有人都系了一条,包括猖狂的背头哥,他松垮垮地领口下也挂着一条随意打结的带子。围观的学生里还有不同颜色的领带,色彩应该是有意义的。
“嗨……”许加言打招呼打到一半发现对方可能不认识自己,也有可能这个世界里他们的关系就和现实生活一样,在外面偶然遇到不如假装不认识的好。他的“hei”发到尾音已经几不可闻。
“嘿。”贺升抬起右手小臂向他示意。许加言看到他的衣袖被挽起来了,两只手上都有血渍,手指和手背。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原来他就是那个话很少的助手。
不是很像贺升的作风,指基本不说话这点。贺升很会聊天诶,许加言感到奇怪。按照正常情况,贺升会在手术中途和医生或者和他讲话。并不是说贺升有多爱发表自己的言论,他就是会自然而然成为谈话的中心,主导发展,至少也会参与其中。人们喜欢他,乐于听他说话。
除了不再和许加言多说以外。好吧,这么说也正常。原来是他被黑道贺升把口味养刁了,真可怜。
他盯着贺升看了几秒,发觉不仅脸变年轻了,他们都变得像高中生,而且贺升的头发也变长了。没有长到肩膀的程度,但已经远远超过贺升任何一个时期的发长。他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耳朵和侧脸的曲线,眼下有些泛青,整个人Jing神不高,似乎很疲倦。
就在许加言放肆注视着贺升的时候,玛丽亚医生接了个电话,拎着医疗箱,她对许加言说:“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有问题找贺升,看起来你俩认识我就放心了。等之后有时间再来让我给你开个诊疗单,今天学校里怎么到处都在斗殴啊?被教导主任抓到都要遭殃……”
她话没说完就急匆匆走出了医务室。
许加言怀疑玛丽亚赶去的地方正是之前的“案发现场”。
“你随意。我要去睡一会儿。”贺升收回目光,不再和许加言对视。他走到水池边将手上的血冲洗干净,用了两道香皂。许加言后面去看的时候发现香皂上有几道红色的瘢痕,血粘在上面了。
这间屋子里除去检查台还放了四张病床,每一张病床之间用白色的布帘隔开,窗户没关,风吹进来,所有挂在空中的帘子跟着一起飘荡。许加言学着掀起白布,轻手轻脚地跟在贺升身后,贺升走到最里面一间,长帘落下,阻隔他的视线。
许加言侧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