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熙抬头,面se淡然地道:“坊间闹事,是金吾卫的职责,通知金吾卫的人了吗?”
里面传来不知是谁的惨叫。
他来不及向谢景熙行礼,将头上细汗一擦,神se张惶地道:“平康、平康坊出事了。”
谢景熙目光一扫,只觉房间里的情形堪称狼藉——说一句满目疮痍、触目惊心也不为过。
王翟被问得无言,
“谢寺卿!谢寺卿你总算来了!”王翟委屈地冲了上去,伸手想拽谢景熙袖子,被裴真冷着脸给拦下了。
谢景熙从马车上下来,看见金吾卫上将军秦策也正带人从南曲的另一头赶来。
“等等!”
若是被金吾卫就这麽带回去,只怕是不脱层皮都会百口莫辩……
“我怎麽胡说了?!”王翟理直气壮,转头指着外面的鸨母道:“不信你问她,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恶狗先吠!”沈朝颜反呛。
“在场之人?”沈朝颜反问得理直气壮,“在场之人除了霍起,不都是你的人麽?他们的证词能信?”
谢景熙微微蹙眉,神se间染上些许不耐,道:“你让唐少卿带一队大理寺的人过去,有必要的话,就先把人都带回来再审。”
“哎哟!”
谢景熙将手背回身後,眼神扫过王翟,又扫过沈朝颜,继而侧头对着一旁的金吾卫上将军秦策道:“看来是寻常口角斗殴,此等案件还轮不到大理寺来cha手,将军做主便好。”
一声茶盏的裂响终止无休的争执。
平康南曲,百花坊。
“可是……”裴真踟蹰,眼见谢景熙执笔又埋回了书案,咕哝着加了句,“唐少卿不是带人去临县了麽?”
这里左右都是她惹不起的人,真话假话都不敢说,只能伏身哆嗦着推脱,“奴、奴不知道,奴刚才一直被锁在外面,奴什麽都不知道……”
可问题就在於,朝廷之中谁又不知道金吾卫是王瑀的势力?
要是谢景熙就这麽大而化小的把大理寺摘出去,他倒是全身而退谁都不得罪,可她和霍起要怎麽办?
沈朝颜回过味来,瞪眼看向谢景熙,简直难以置信。
“杜少卿……”裴真犹豫,还是如实道:“他家夫人三胎早产,今下午回去陪产了。”
眼见近乎套不成,王翟乾脆又换上那副痛哭流涕的表情,ch0u噎道:“谢寺卿你、你可要替下官做主啊!”
沈朝颜的雅间在三楼,但闹出这麽大的动静,百花坊里外都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沈朝颜声音一沉,指着王翟道:“我与王寺丞的过节,才不是什麽寻常口角,我现在要指认鸿胪寺丞王翟酒後失态,意图对本郡主不轨!”
鸨母一听这话连忙跪下了。
“大人问你怎麽回事呢?”裴真提醒。
“喀!!!”
王翟梗了一下,被对方这副疏离的样子弄得有些不好下台。
他一脸平静地对着秦策一揖,转身就走。
谢景熙闻言眉峰蹙了蹙,眼神清淡地一扫,往後退了一步。
里面的人被这声突然的巨响一怔,纷纷停了打斗。
面前那只执笔的手一顿,那双深澈的眉眼望过来,满是不耐,“那就让杜少卿去。”
如谢景熙所言,她和王翟闹事的这件事确实可大可小,大理寺不管也无可厚非。
“胡说!”王翟气得直接跳了起来,指着沈朝颜道:“你这个贱……见风使舵、满口胡言的内宅之妇!在场之人都可作证,我我、我何时想对你不轨?!”
虽说方才有那麽多人护着,但刀剑无眼,一片混乱之中,王翟被乱飞的桌椅砸中了好几处,此刻眼角还留着一块青紫,看起来也的确像个受害者的样子。
落,裴真像尾巴着火似的从门外窜了进来。
下一刻,震响过後,两扇海棠纹隔扇门就直接从门框上飞了出去。
他推了推面前的隔扇门,发现竟然被人上了锁。
王翟回过神来,接着声泪俱下道:“下官方才喝多了,错入了昭平郡主的房间。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可谁知昭平郡主和霍小将军得理不饶人,非要给下官一个教训……”
金吾卫和大理寺需要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疏散人群。等到谢景熙行至房间门口,额角已经浸出一层细汗。
裴真点头,又道:“据他们的人说,是王仆s的公子王翟在平康坊闹事。”
“你胡说!”沈朝颜气急,抡起拳头就要冲过去,被一旁的金吾卫用剑柄拦了下来。
“你看!不是迫於你的y威,怎麽人连话都不敢说?!”王翟道。
谢景熙蹙眉看了眼身旁的裴真。
“……”谢景熙实在是被他闹得没辙,将笔一搁,起身无奈道:“走吧。”
“怎麽回事?”
谢景熙冷声质问,脚下不动声se地将几块碎掉的瓷片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