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今夜月色晴好,差不多晚上十点半,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澄江别苑”的地下车库。
澄江别苑是芜城的一个着名的高档小区,因隐私保护工作相当到位而被称为名人明星的不二之选。
陆闻津买下这套房子是在七年前,那时候沈怿还没搬来陆家,他看中的并非隐私保护这样的噱头。
彼时他还在读大四,应陆垠要求接管“东来文化”新设的影视部不到两年,处于亟需积累大量人脉资源的阶段,但圈内同行大多保守警惕,对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不信任的居多,鲜少有人愿意与他分食蛋糕。
二十出头的陆闻津年轻气傲,不肯向陆垠开口讨要帮携,可以说是仅凭一腔孤勇在单打独斗。
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吸收艺设、传媒等专业的新鲜血ye,建立独属自己的人脉网迫在眉睫,所以在靠投资拍摄两部小成本电影赚得人生的地进入试演环节了。
荣适却突然摆了摆手:“不用了,下一个。”
曹曼山惊愕地扭头,有些不可置信:“荣适?”
荣适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王竹心也觉得不可思议,准备说情:“荣导……”
“沈怿还是直接到剧组演给我看吧。”荣适抬手看了看腕表说,“省省时间,我们试下一个角色。”
沈怿从容不迫地点了点头,姿态如常地鞠躬致谢。
于是沈怿成了这场唯一一个没有表演就定下的演员。
他刚转身,人群中突然有人嘹亮地喊道:“报告曹编!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我觉得沈怿说得特别对!”
此话一出,棚内一片哄笑,沈怿也被逗得咧了嘴,只是这笑只存在于下半张脸,眉眼的底色仍是木然的。
他敛了笑容,走到陆闻津面前,抬起下巴,扬了扬眉,准备听对方的夸奖。
这副逞强讨赏的模样太可人,陆闻津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稍纵即逝的一吻:“宝宝,今天很棒,辛苦了。”
一路磕磕绊绊风雨兼程地走来,辛苦了。
从一棵蔫头蔫脑的小草长成一株向阳而开的向日葵,辛苦了。
“都说了,不许学我妈妈说话。”这夸奖和想象中有些出入,沈怿语气掺上嗔怒。
陆闻津又把他当小孩哄。
两人虽在不起眼的角落,但投来的目光不在少数,陆闻津对此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揽着他的肩,扣着他的后脑,将他拥得更紧:“让我抱会儿。”
就当是抱抱当初那个孤立无援的沈怿。
沈怿被毫不讲理地锁在一个带着木质香的怀抱里,怀抱很熟悉,力道却很陌生,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有点闷,放开我。”
揽着他肩膀的胳膊只是卸了一些力,并没有放开。
落在脑后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轻抚,沈怿紧绷麻痹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刺痛在心尖蔓爬。
也终于心神领会,陆闻津是在安抚自己。
可是这安抚来得太迟了,那些陈年的伤痕早已自愈,平时不去触碰便不会牵动回忆和痛感。
此时此刻漫溢的爱怜终究无法跨越时间的经纬,十二岁的沈怿仍是一只被困的幼兽,只能徒劳地抱肩自泣。
“你别这样,我原本没打算哭的。”
沈怿鼻子发酸,眼角泛chao,在心里骂陆闻津是个爱迟到还没眼力见的笨蛋。
只要陆闻津不抱他,他明明可以继续假装那是别人的经历。
016
和大多数临海城市一样,芜城的南海岸有一片富人别墅区。
建筑分布松散的别墅区内,一条宽阔的海滨公路盘桓着一座几十米高的近海小丘。
这条路上没有晃悠悠的巴士,也没有摩肩接踵的私家车,用稀疏来形容这儿的车流都算是夸大其词,因为这条路上时常是空无一物的,一整天下来可能就驶过寥寥几辆车。
傍晚,落日亲吻着海面,流云看红了面颊,波浪眯着泛光的笑眼大方鼓掌,成群的海鸟立在礁石上探头偷看。
不远处,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呼啸而来,几只胆小的海鸟惊扑着翅膀,退避至新寻的落脚点。
黄昏下,粉色敞篷车里,沈怿眼眸微眯,轻踩油门。夹杂着盐矿气息的海风毫无章法地灌入领口衣摆,山和海在身侧飞驰,路灯如流星般划过。
速度是一样让人着迷的东西,沈怿总是想快些,再快些,恨不得快到把全世界都甩在身后,连同自己的思绪一起。
在海滨公路上跑了两圈,沈怿终于尽兴,刹车熄火,将粉色跑车丢在路边,小跑着奔向沙滩。
副驾驶的陆闻津随后下车,拎着两罐小麦啤不紧不慢地跟在踏风而去的少年身后。
沈怿试镜完说想来海边飙车喝酒,于是陆闻津申请做他的返程司机,负责送他回家。
不远处有四个高矮不一的小孩正在打沙滩排球,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