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林家是当朝开国元勋,先祖跟随着太祖爷南征北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挣得得爵位,只可惜一代不如一代,爵位代代递减,家中几房于科举仕途都表现平平,但百年下来,各种姻亲交流也枝繁叶茂,勉强维持着外人眼中得体面。
林家如今的族长便是林和靖的父亲林和端,他自小便被父亲送进私塾,说起来也是春秋寒暑从未懈怠,但文章诗句都不过尔尔,还总是因为和狐朋狗友鬼混被父亲呵斥,尤其是当朝副宰陆家的庶幼子陆川和礼部员外郎家的二子李泽南,三个人组团浪荡,不知道干过多少烂糟事。
他们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倚翠楼。
倚翠楼是临安城最繁华的烟花之地,当时的文人墨客、迁客sao人们并不排斥偶尔得狎ji取乐,反而引以为风流潇洒,谁家的公子哥要是没去过才是贻笑大方。
偌大的包间内装饰华丽,檀香袅袅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靠近走廊的窗檐上挂了一串小小的响铃,风一吹叮当作响。
林和靖斜靠在木塌上,腰下是松软的靠枕,捏着酒杯放在鼻前一遍遍的问,眯着眼睛陶醉道:“倚翠楼的厨艺越发Jing湛了,这羊羔酒做的竟不比樊楼的差。”
“喜欢就多喝几杯,等会儿回去再捎上一坛就是,说的好像我们喝不起似的。”陆川家大业大,做东请客也十分大方,笑嘻嘻的搂着身旁穿着清凉的美人调笑取乐,抬着下巴等人喂自己,清凉美人也不做那欲拒还休的腔调,青葱的手指拎着小巧的银壶就往对方嘴里灌。
林和靖身旁的美人见状,体贴道:“和靖少爷,奴婢伺候您。”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林和靖摆摆手,将手里的书递给他,道:“你在这里陪着我说话就行,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帮我念念这本选集磨耳朵。”
林和靖是倚翠楼的常客,也是飞絮最忠诚的客人!只要他来必点飞絮,两人的关系也远比一般客人奴婢亲近,林和靖也不愿意飞絮做那些低声下气的事情,服侍的时候也特意交代不用半跪着,两个人都靠在一起依偎着说话。
他喜欢飞絮的原因很多,但最开始的原因就是对方识文断字,虽然谈不上惊才绝艳,但偶尔读读书念念诗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对方的嗓音清清淡淡,很动听。
飞絮已经习以为常,接过书翻到策论都处于一种能看,但是不Jing通的水平。
“我也不想看啊,但是夫子布置了文章,说是让我们针对今年的殿试题目做一篇策应出来,明天要检查。”林和靖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虽然听了无数遍但依旧充满哀怨的说:“同样是少启蒙晨读晚写,为什么人家写的文章这么漂亮,又能把道理讲清楚,还浑然天成,我写出来的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狗屁不通。”
“我要是知道,这状元就轮不到他齐修远当了!”陆川哈哈大笑,懒得搭理林和靖的自怨自艾,转身投入美人的怀抱,言笑晏晏。
不知是为了褒扬还是其他目的,今年礼部在殿试之后公布了一批进士们的优秀范文给天下学子学习品鉴,一经发布便引来读书人的疯狂追捧,各种版本的《??状元卷》《科举Jing选》风行一时,但无论哪个版本,都无一例外的选择将今科状元齐修远的《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放在卷首。
人品和文品果然没有任何关系!
林和靖想到曲江宴晚上的所见所闻,内心一边默默吐槽齐修远,一边又不得不感叹他怎么能写出这么漂亮的文章,字神韵超逸,朴茂工稳就不说了,短短千字的文章从三皇五帝仁政得失讲到农耕水利问题如何处理,布局紧凑得当,文字鞭辟入里又无懈可击。
林和靖脑袋里走马观花似的跑过无数念头,开口问的却是:“泽南怎么还没有到?约的是黄昏,这都晚快三刻钟了。”
李家的内宅事出了名的乱,全临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估计是他妹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吧。”陆川不以为意的回,想了想问林和靖:“最近朝堂的事你听说了吗?”
“你说的是,前几日早朝的纷争……?”林和靖有些不确定。
陆川点点头道:“我父亲回家来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洒扫的奴仆都骂了一顿,我从我大哥那里听来说是张太傅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被太后训斥,有些官员为他说话,太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几个言辞激烈的官员还被仗责以儆效尤。”
新皇登基,但稚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朝堂之中有些议论争执也是常有的事情。
林和靖知道陆川有意提醒自己,笑着表达感谢。
就在二人私声切切之时,窗外突然传来阵阵吵嚷,似乎是在欢迎什么人。
林和靖和飞絮靠近窗户,推开一看,居然是当今炙手可热的进士团们居然组团来倚翠楼消遣!环肥燕瘦簇拥之下几位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衣着华丽,从正门走向二楼包房,引发周围客人的围观议论。
“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林和靖感叹了一声,他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熟悉的面孔,却也不怎么意外。
陆川沉迷美色,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