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儿。既然是最后一次的降界,咱们总得捞个够本啊。鹿希色和无乘庵那几个妹子我是信不过的,一会儿一一送她们上路,你别担心会寂寞。”说话之间,顾春色、何潮色、平无碧等三人也各自回到主屋,披血带伤,面色凝重,见了现场的模样也无讶色,径取运日筒在手,扭出匕尖,缓缓朝他聚拢过来。
——这是……设计好的。
应风色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喉头受创无法言语,固是意外,但即使未曾受伤,此际怕也不能扭转逆势,说得他们回心转意——在他洋洋得意、满心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前两轮,龙大方早已背着他结成同
盟,而自己正是同盟的祭品。被献祭的牲礼,岂有与猎人谈判的余地?
难怪杀燕无楼时,众人几乎没什么犹豫。已经准备好要杀同门了,杀一个和杀一双,又有什么分别?
但“最后一次降界”是什么意思?分明已危在顷刻,应风色却无法忽视,捂着侧腰湿腻成一片的创口,恶狠狠地瞪着面色阴沉的龙方飓色,宛若垂死之兽。“青云绣卷的第二项异能,可耗费五万点,使之化为‘召羊令’——这是打通两界的通道,在阳世小范围形成永久降界的特殊道具,让使者身处之处形同降界。”龙方飓色阴阴一笑:
“阳世既如降界,那在不在降界,是不是就没有了区别?”
大量失血使应风色难以集中精神,思考开启“召羊令”的意义,但五万点的门槛此际没有任何人能跨过,便有青云绣卷也办不到。
“而开启‘召羊令’是团体任务,参与者贡献的点数总和五万即可。”龙方飓色怡然道:“要不是运古色下手太重,留你活到玉骨她们折回,能挣更多的点数,每人出个几千点,自能打开那召羊令。”
运古色皱眉道:“你砍了他一只手好意思说?半痴剑是归你了,但他身上的宝衣锁子甲得归我。”龙方飓色笑道:“那你得问问其他三位的意思。”运古色叠声催促:“你们快些!别磨磨叽叽的,万一鹿希色或那姓言的女妖怪来了,这事还办不办?”
顾春色撕下衣襟裹好受伤的左臂,缓步而来,明快地刺了应风色一匕,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口;何潮色却比他更果决,想都没想,运匕直搠应风色心口,应风色及时避开,只被刺中肩头。
众人催促平无碧,他却攒着匕首犹豫不决,巨量的失血令应风色视线模糊,四周越来越暗;余光见龙方飓色执起翼阳刀、嘴角微扬,心知已到最后关头,奋起余力低咆一声,彷似伤兽挣扎,径往平无碧的刃尖撞去!
杀应风色正是入伙的投名状,运古色等无不略略闪开,让他碰死在平无碧的匕上,连龙方飓色都停刀不动。平无碧吓得魂不附体,运日匕本能一戳,铿的一声脆响,正中应风色胸口。
这绝不是利刃入体的声音——念头方起,在场的所有人翻身栽倒,微微抽搐片刻,再也不动,仿佛着魔一般。
应风色撞在平无碧身上,被昏厥脱手的筒匕划伤了身体某处,但比起已受的重创,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应风色咬破嘴唇,以疼痛维持意识,挣扎起身,染血的碧色琉璃破片从襟口滑落一地——
他已无力气捏碎小召羊瓶,或说能在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弄破,只能借由一撞之势,假平无碧之手击瓶召羊。
如预料般羽羊神并未出现。这种无视距离环境,可以无远弗届地将人或物召唤至眼前的道具,根本就不存在;能办到的话,简直是妖法了。
应风色始终认为,召羊瓶系列玩弄的手法,绝对和使者们无从抵挡的意识丧失有关。然而,他并没有自外于此法的豁免手段,一旦使出,就是所有人齐齐失去意识,之后便只能期待羽羊神介入,或者硬生生拖死了自己,落得失血而亡的荒谬收场。
但还有什么,能比眼前的众叛亲离更荒谬可笑的?
应风色直想仰天大笑,但事实上他连起身的力气也无,倚着墙壁喘息片刻,支起时瞥见地面一洼液渍里,有两片金属薄片紧紧黏合,几乎是竖着悬浮在水中,不住原地打转。
他方才见过这两片的,却不是这般模样。
如果还有持刀杀人的气力,他绝对不会放过横七竖八的这些人,但飞快流失的体力已不容耽搁,万一一刺之下反将人弄醒,那可真是蠢得没边了。应风色艰难地怀里摸出最后一包虎合止血散,直接捏碎了摀住运古色所捅的腰侧,握着一枚复功丹,步履蹒跚地摸出主屋,下雨似的滴着鲜血,缓缓扶栏行于廊间。
他快死了。应风色能强烈感觉到,身体的伤损已到了无法修补,或说等不到修补痊愈的地步,等到视界完全陷入黑暗,便是长眠的时刻到来。
(不甘心……好不甘心……)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该怎么做才好?是对龙大方推心置腹、开诚布公,还是抢先一步干掉他和柳玉骨,将青云绣卷握在手里,而不是被泪血凤奁引开注意力,以致步步失着,惨绝于斯?
鹿希色知道他死了,会不会伤心欲绝,孤老终生?不,该担心的是主屋内那帮叛徒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