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提醒他
的种子身份,敦促他扎根抽芽,假以时日,将幽明峪的根系悄悄夺过来,孕育属
于它们的枝干……于山上人看,这是不折不扣的背叛。一旦谢寒竞向他人揭露,
萧寒垒必死无疑。」
贝云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奇宫以鳞族贵冑自居,山上弟子多来自五郡六姓,无论贫富贵贱,都须核过
族谱出身,绝非是来历不明。
以鳞族六大姓的光荣血裔,岂能为他人用间,恶意渗透龙庭山?而且这个匿
于暗处、鸠占鹊巢的猥琐作派听来异常耳熟。
少女灵光一闪,脱口道:「他是……血甲门人!」
冰无叶十起她扔在地上的那本札记,指着封面署名的「吕圻三」
三字。
「萧寒垒的‘垒’字,多半源自他的本名,与‘圻’字都有土字在内,这便
是他们的门派号记。所以萧寒垒才会知道,吕圻三等人在栖亡谷内干的好事,将
我和谢寒竞赚来此间,想弄清谢寒竞知道了多少、与何人说过,顺便除掉两枚眼
中钉,永绝后患。」
贝云瑚想起傅晴章、李川横人魔般的狰狞嘴脸,不同于照金戺与濮阴梁府低
微得近乎可笑的武功,同等的恶意配上紫绶首席的奇宫武学,冰无叶透过水精槽
所见的栖亡谷,肯定是令人绝望的炼狱。
「幸运的是:偌大的栖亡谷中,似乎只有我们三个活人。」
冰无叶澹然续道,彷佛说的是乡野奇谭,不带丝毫情思。
「什么吕圻三、土字一脉执迷于人体试验的血甲门狂人,我一个也没瞧见,
就连札记里提到的那些被活活折磨到死的尸首,也找不到半具,料想在萧寒垒来
到之前,谷内已被清了个一干二净;但不知为何,却未带走札记机具等,彷佛专
门留给萧寒垒似的——这个疑点后来还帮了我一把。若未拖够时辰,那厮怕已对
我痛下毒手。」
由散落的札记推测,萧寒垒原想将他在水精槽里养一阵,看看能不能剥夺冰
无叶的功力为己用——札记亦有相关的记载,只可惜功败垂成——但冰无叶最终
只待了三昼夜,便用计诱杀萧寒垒逃出栖亡谷,带着两具尸首回山,编了那个「
中道遇袭」
的谎言向知止观交代。
背阴山栖亡谷本是东海着名的邪派「集恶道」
总坛所在,人称「集恶三冥」
的三位首脑无不是杀人无数、作恶多端的大魔头。
指剑奇宫做为正道七大派之一,就算近日与集恶道无甚过节,百余年来正邪
不两立,梁子也还是有的,只不知为何挑此际下手。
幽明峪一脉折了紫绶等级的首、次二席,此事非同小可,知止观当机立断,
由「匣剑天魔」
独无年领军,组织了一支百余人之谱的先遣队,欲向集恶三冥讨还公道。
岂料等着大队人马的,竟是化为一片余烬焦土的栖亡谷,别说集恶三冥了,
连小鬼都没捉到一只,最终不了了之。
「料想这些个人身试验的家生,原本便藏在某处密室里。」
贝云瑚没花什么脑筋,轻而易举便识破了个中玄机。
「就像这里一样。」
「从调查渔阳后续开始,花了我好几年的工夫,才在长老合议的眼皮子底下
,将这些无声无息地运回山上。猜猜我是怎么办到?」
光以这具水精槽的量体,要掩人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今夜之前,贝云瑚兴许会陷入长考,百思不得其解,此际答桉却再简单不
过。
「……明玉涧。你走的是水路罢?」
赞许的微笑乍现倏隐,这是自冰无叶现身以来,冰冷澹漠、胜于女子的绝美
容颜上首度闪现的一抹情绪。
他走近石台,从青瓷大口方瓶中抽出卷轴摊开。
那是帧绘满各式横竖线条、标满尺寸注记的工匠蓝图,展开一半的图样似舟
又似鱼,标题写着「九天十地辟魔神梭」
八个大字,故纸陈旧,书画亦非出自冰无叶之手,是贝云瑚极陌生的字迹。
「此物能没于水下而不沉底,可谓水中之舟,水面上以一叶扁舟便能拖行。
若是顺流而下,连縴舟都用不上,帮了我好大的忙。」
不经意间透出的自满得意,以及话里刻意埋藏的误导之意,使少女恶心之余
,更觉悲哀。
贝云瑚垂落浓睫,低声轻道:「向我出示这幅蓝图、显露自吹自擂的丑陋模
样,其实只为了误导我,你未去过渔阳,与阴人之事无关,对不?不幸的是我认
出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