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栉比,越近南门,越见热闹、茶楼、酒肆和客栈,全都集中在这一带附近。兴隆园茶楼,就座落在南大街的一条横街上,三开间门面,生意也和招牌上写的一样,十分兴隆。这时候,楼上弦管丁冬,卖唱妞儿那又清又脆的金嗓子,一阵阵从窗口飘传出来!楼下的书场,更是爆满,说书先生的那方惊堂木,拍得猛响,自然正说到最Jing彩之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居然静得雅雀无声。
方如苹等一行三人,刚走近茶楼,早有一名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伙计,躬着身陪笑道:“各位公子爷请高升一步,楼上雅座。”
跨进大门,迎面就是一道宽阔的楼梯。大家登上楼梯,举目瞧去,楼上果然雅静得多,三间敞厅,上了约有八成座。茶客们也比楼下那些褐衣短靠的贩夫走卒要高尚的多。有的人泡上一壶茶,就闭上眼睛打吨,有的落于丁丁,正在下着棋,也有些人正在低声谈话。
唐文卿目光一瞥,就皱皱眉,低声道:“咱们走错了。”
祝雅琴道:“这里不是兴隆茶楼么?”
唐文卿道:“自然是……”话末说完,楼上伙计已经迎了上来,陪笑道:“公子爷一共几位,请到这边坐。”
他领着唐文卿,走到一处空座头前,躬躬腰道:“诸位公子爷请坐,要喝些什么茶?”大家因唐文卿已经跟了过去,也相继走了过去,各自落座。
唐文卿抬头道:“你给我们来一壶清茶就好。”伙计答应一声,便自退去。
祝雅琴问道:“唐兄你方才只说了一半,就没说下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文卿笑道:“兄弟是说咱们走错了地方。”
祝雅琴道:“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文卿笑道:“这里自然是兴隆茶楼,只是咱们要找江老大,就不该到楼上来。”
祝雅琴「哦」了一声,轻笑道:“对了,江老大若是喝茶,也是在楼下,不会到楼上来的。”她这一笑,露出一口白得发光的贝齿,但她立时用手抿了抿嘴,又道:“咱们那就到楼下去找他好了。”
唐文卿道:“咱们既然上来了,就喝了茶再下去也不迟。”
方如苹看到表姊用手抿嘴,心里暗暗好笑,附着她耳朵,轻声说道:“表姊,你穿了男装,怎好用手抿嘴?只有女孩子笑的时候,才用手抿嘴的。你以后可得注意,别露了马脚。”祝雅琴「噢」了一声,脸上不禁一红,正好茶博士送上一把瓷壶,三个茶盏,在各人面前放好,然后沏上了开水。
唐文卿抬目叫道:“伙计。”
茶博士忙道:“公子爷有什么吩咐?”
唐文卿道:“我要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知不知道?”
茶博士陪笑道:“公子爷要找谁?”
唐文卿道:“江老大。”
茶博士道:“小的知道,他是咱们茶园里的常客,手里有三条船,专走长江上下游,只要一回来,就到咱们这里来喝茶,许多客人要雇他的船,都到咱们这里来找他,公子爷可是要雇船么?”
唐文卿微微颔首道:“我们是听朋友说的,江老大的船,干净稳当,所以想找他雇船。”
茶博士笑道:“说来真巧,江老大今天下午才回来,方才还在楼下喝茶,小的这就找他上来。”
唐文卿道:“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茶博士陪笑道:“公子爷太客气了,小的马上就去。”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
祝雅琴道:“唐兄真要雇他的船么?”
唐文卿笑道:“找江老大,除了雇他的船,就没有旁的话好说……”
话未说完,方如苹轻咳一声,接口道:“唐兄说的是,咱们没逛过庐山坐船到大姑塘上岸,就比走陆路车马颠簸,舒服得多。”他突然说去逛庐山,听的众人齐是一怔!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黄脸汉子,带着一个十七八岁,头挽双髻的姑娘,一前一后,正朝这边走了过来。那黄脸汉子脸型瘦削,手中抱着一张胡琴,朝几人连连拱手,陪笑道:“几位公子爷,可要听一曲么?”他笑的时候,挤出满颊皱纹,看去可怜兮兮的样子。
但他身后跟着那个姑娘,虽是一身青布衣裙,却生得粉面朱唇,螓首蛾眉,两截袖管,微微卷起,露出一双嫩藕似的皓腕。怀抱琵琶,低垂粉颈,模样儿十分俊俏。唐文卿平日很少出门,看的心里不觉生出怜悯,问道:“她会唱什么?”
黄脸汉子慌忙从怀中摸出一个黑黝黝、脏兮兮的折子,双手奉上,赔笑道:“公子爷随便点。”
唐文卿看了那个油垢发黑的折子,哪肯伸手去接?说道:“不用了,叫她随便唱吧。”
黄脸汉子喏喏连应了两声「是」,回头道:“小姐,公子爷要你随便唱,你得把最拿手的曲子唱出来。”
那姑娘低垂着头,星目流波,偷偷的望了唐文卿一眼,手抱琵琶,五指走弦,稍作调拨,丁丁冬冬的弹了起来。接着轻启樱唇,曼声唱道:“暖溶溶玉酷,白冷冷似水,多半是相思泪。眼面前茶饭伯不待吃,恨塞满